王五德瞧着萧建业,根本没放进眼里,
村里的民兵几乎人手都有一把枪,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开枪打死过敌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他那股杀气。
萧建业带着枪管,往王五德脑门左侧的地方开了一枪,巨大的枪声响起,震得王五德脑袋嗡嗡直响。
子弹穿过身后,落在了后面的麦田里。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要再来试一次吗?”
乌振邦跟乌菊早已吓傻在原地,刚刚他们真以为萧建业要一枪崩了王五德。
王五德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巨大的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他脑里立刻闪过战场上的炮响声。
这时,他看清了萧建业眼底里翻滚上来的杀意,没有杀够上百人,是不会有的。
他开始抱头蹲下,脸上惊惶一片,头不停地往两边转着,似乎外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萧建业知道王五德触发了战场创伤症,他看向乌菊,
“妹子,你想离婚吗?”
乌菊还是第一次看到王五德受刺激的样子,只见王五德像个受惊的小孩,四处张望,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迫害他似的。
她充满仇恨地说,
“同志,我做梦都想离婚。自打跟他结婚以后,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被他打,被他踢,他赚了钱就知道拿去抽烟喝酒,根本就不会带回家。”
“王五德明明是公社里的库管,我却过成村里最穷的女人。”
乌振邦叹了口气,
“建业,我们家成分是地主。为了日子过下去,让我妹以后生下的小孩成分也好些,我把妹妹嫁给了战场退下的王五德,可我没想到把妹妹送进了魔窟!”
“我们打不过他,公社里也护着他,我们想离婚真的比登天还难。”
在这个年代,离婚还要跟政治形态挂钩,如果是因为资产阶级思想或者是被划分为不好的成分,想要离婚,得成分好的那边提出才行。
萧建业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那就让王五德同意离婚,我们把他带回去,带到人民公社,找队长解决。”
乌振邦跟乌菊的脸上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这时,王五德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萧建业,
“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也是跟他一样,是退伍下来的军人吗?
要不眼里怎么会有杀气?
萧建业冷声道,
“我是你的爷爷!”
“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私了,把婚离了,要不就闹到公社队长那边去,到那边你能得到的好处可就没那么多了。”
王五德又扭头看向乌振邦,但这次却没有之前那样嚣张了,
“你去哪里认识的人?”
乌振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客气地跟自己说话,他的心里不禁唾弃起来。
呸,贱骨头!
乌振邦狠下心来,从兜里掏出一百块,摔到了地上,
“当初我把我妹嫁给你,我没要过你一分彩礼。今天我只想让我妹能顺利离婚,这一百块就是给你的。”
“如果你要闹到公社那边,一个崩儿都不会给你!从明天起我会把我妹接回家,以后让她跟着我出去干活,你甭想见到她。”
“如果你再敢来骚扰我们……”
乌振邦眼神瞟向一边的萧建业,警告王五德。
王五德当即发起飙来,狗一样的乌振邦也敢对自己甩脸色?
“乌振邦,别忘了你是上沙村的人。就算离婚了,老子也照样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十张揉得皱巴巴的大黑十,用脏脏的手指头数了下,然后揣入兜里,
“这婚,待会回上沙村,咱们找村长,把它离了!”
“记住,是老子休了乌菊,不是离婚。”
乌振邦拉着乌菊的手,心里更多是激动。
几人一起去见了上沙村村长,村长虽然也知道乌菊整天被家暴,但是并没有插手管事的权力。
虽然纳闷今天王五德为什么愿意那么干脆地离婚,但符合政策,他还是帮他们开了离婚的介绍信。
这个年代离婚不需要去民政局,公社开的离婚介绍信就具有效力。
现在两人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萧建业跟着乌振东和乌菊,回到了乌家的院子,里面就一间朴素的土房。
乌振邦立刻跑回屋里,取出了那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一个装着一百发子弹的木盒。
“建业,给你,咱们说好了的。”
萧建业坦然接过这把枪,把他背在了肩上,这把枪拿到黑市去卖,也能卖个七八十块,这趟不算白忙活。
“今天真的多亏有你,我妹妹得以脱离苦海。以后你到黑市买点啥,我都能帮你留意,以后都不收介绍费。”
萧建业伸出大掌,与他用力地握了握。
……
当萧建业回到家,何桂兰见到他推着完好无损的自行车回来时,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建业,我刚刚在家里转来转去的,都要急死了!我想着你再不回来的话我都要去叫卫东带我去黑市了。”
萧建业笑道,
“娘,别瞎闹,那里鱼龙混杂的!抢劫自行车的人我已经收拾一顿了。”
何桂兰受惊地捂着嘴,
“建业,你没把人打残吧?”
萧建业摆摆手,
“我把他送公安局去了,让公安同志制裁他们。”
只不过把他们的手弄脱臼,然后再按回去,的确没残废。
何桂兰用手抚上了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
萧建业又说,
“娘,那两个人都是在黑市上跟我结下梁子的。如果不敢一个人骑自行车回来,让建丽在村里骑?”
何桂兰连忙按住那辆自行车,
“我下次天黑前回来就好了,娘都还没骑上几回,比坐牛车好多了。”
萧建业见何桂兰并没有被那件事影响到,也笑道,
“好,我就是随口一说。建丽还那么小,都够不上车鞍,等她大一点了我再买一台送她。”
何桂兰摆摆手,
“哪里还用你买,娘以后有工资了。你的钱省着,以后有小孩了都不够花。”
两人正说着,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何桂兰茫然道,
“好像是你大伯母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