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要怎的回应桃桃的询问,如实告知顾擢下落,那她可能这一世也将与顾擢扯上斩不断的联系可要是不如实告知……
谢挽宁的眼眸落在桃桃的脸蛋上,她不断抚摸着桃桃的顺滑头发,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桃桃抓着她的手,几分钟的等待,桃桃脸上隐隐浮现失落失望的情绪,纵然她想遮掩,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能懂事就已是厉害,怎能遮掩的住,“爹爹还是与昭阳公主……”
谢挽宁深呼吸着,捧着桃桃的脸反复揉搓,让桃桃无暇去细想顾擢的事情,盯着她的眼睛,酝酿片刻,她沉声道,“在你昏迷失忆的期间,你爹爹……死了。”
桃桃蓦然睁圆了眼,小嘴巴无意识的张开,“爹爹,死了……?”
“是。”谢挽宁偏开头垂眼,躲开桃桃的视线,“你若想他,我寻个时间带你去……”
话还未说完,谢挽宁就察觉到怀里的团子抱她抱的更紧,她正思索着该怎么圆谎,就被桃桃这动作给打断了。
“不去。”桃桃闷声说,“爹爹和外人一直欺负娘亲,桃桃不喜欢,也不看他。”
谢挽宁有些沉默。
她原以为,孩子感知是没那么清楚的。
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她低头吻落在桃桃的额头上,轻声哑意,“……对不起。”
“娘不用说对不起,”桃桃蹭了蹭,“不是娘的错。”
桃桃的懂事安抚并不能抹去谢挽宁心里的沉重,反而让她对顾擢的恨意更增递了一步。
倘若不是因为顾擢,桃桃又怎会受那么大的苦楚。
她不敢想象要是桃桃没有萧南珏的偶然碰见且救治,那自己将真的失去桃桃了。
出于愧疚,谢挽宁对桃桃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对于桃桃要跟着自己出宫一事,谢挽宁拒绝了。
桃桃的身份尤其特殊,要真跟着自己出宫,她怕会被有心人迫害。
待在皇宫,待在萧南珏的身边是对桃桃最好的选择。
至于桃桃的名字,谢挽宁思索一番还是选择了不问。
摄政王之女,只有桃桃,没有鸢鸢。
“娘——”
桃桃眼巴巴的望着她,噘着嘴,满是不舍,“您不能再多留一会吗?”
“再留一会儿,那皇宫大门就将关上,娘就出不去了。”谢挽宁无奈说。
“那就留下来!”桃桃直起腰来,指着自己闺房旁边的房间,“娘住桃桃旁边——不,娘要和桃桃睡!”
谢挽宁苦笑不得,但心里又何尝不想。
当她还得稳住顾擢,万万不能被旁人传播自己盯上摄政王妃而去接近摄政王之女之类的消息。
不舍的与桃桃告别后,谢挽宁立马转头,快步的往外走。
就怕慢走一步,听到桃桃的叫喊声自己又心软了。
她刚绕过一条走廊,阵阵沉稳的脚步声与自己走路的声音持平混合,谢挽宁不禁抬头,一抹玄色衣摆闯入她的视线中,萧南珏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轻声喊,“萧南珏。”
谢挽宁走到他跟前定住,担忧的望着他:“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南珏这才注意到谢挽宁,想要收敛神情已然来不及,他薄唇微抿,眉头压得极深:“秋闱考试出了点事,顾擢当场去驳丞相的面子和话,让人下不来台。”
他捏了捏眉骨,头疼道:“两人僵持不下,事情处理半天也还没结束,摆明就是要和丞相对着干的态度。”
谢挽宁眉眼微张,有些震惊:“他疯了?!”
“大概是的,”萧南珏点点头,“大概还挖出贿赂的证据,但我让青诃给拦下了。”
他眉眼透着严肃:“那些贿赂名单累积着不少高臣,背后牵扯的人员关系巨大,顾擢要真往下挖去,简直要将朝廷闹个天翻地覆!”
谢挽宁惊讶到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似是想起什么,她眼瞳猛地一缩。
顾擢该不会是真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公然对上丞相,怕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吧……
她压根没想到顾擢现在竟会变得这般疯狂。
莫不成年少的妻子对于他而言,执念竟会这般深?
就连替身都这样对待……
那为何她在世的时候,他却要与昭阳情意绵绵,海誓山盟?
她咬紧下唇,脸色有些差:“我可记得,丞相向来与昭阳交好,他是彻底不要昭阳的助力了?”
萧南珏凉凉瞥了谢挽宁一眼:“这大概就是你当初让太傅家力挺他的结果,再说了——”
他冷笑:“顾擢若是还想要利用昭阳,必定会将丞相这道难题抛给昭阳来解。”
谢挽宁没说话。
她的沉默落在萧南珏的眼中,是另外一种意思,他脸上的冷意瞬间瓦解,慌张的情绪如织线般填补进去,“昭宁。”
他低声试探,却又怕谢挽宁觉得他越界,整个人行动都是小心翼翼的;“你会不会……”
谢挽宁回过神,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摇头肯定:“不会。”
“我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火炉里跌入两次,”谢挽宁温声解释:“我只是觉得很可笑而已。”
一个大男人,只会利用女人,再背叛女人,周而复始。
萧南珏没立即应下来,而是盯着谢挽宁看许久。
盯到他眼睛有些发酸才停了下来,吊在嗓子眼处的心也稳稳落地。
“对了,”谢挽宁停下脚步,偏头好奇的看向他:“我之前让你调查谢家的事情,可调查到什么了。”
“有,但不全,”萧南珏作思考状:“事情遥远,青诃目前也调查不出太多,但已知的情况,是与尚书府有关。”
“尚书府?!”谢挽宁震惊出声:“怎么会和尚书府有勾当?”
“具体的我并不清楚,但应该与你父亲,以及周崇去世的前妻有关。”
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多了。
谢挽宁感觉大脑似是容器,任由长粗的木棍在里面搅拌,她思考到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不清楚到最后自己是如何与萧南珏道谢,又是如何回来的。
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了回尚书府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