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了,我们以前每年结婚纪念日都来这里吃饭。”王娇笑着道,“今天这场面,是咱们两家头一回见面,必须有点仪式感。”
“确实应该正式点。”李秋华轻轻一笑,“你们家小喆,我们是真心喜欢。”
“我们家沅珊那性子,能让她服气的,不多。”
“沅珊啊,”王娇也笑了,“我们也是第一眼就喜欢她,冷静、能干,最难得的是讲情义。”
“这几年,公司不是也出了不少事吗?她扛下来的。”
谢勤远点头:“她从小我就知道,不怕事,就怕别人不跟她并肩。”
这句话让王娇和易凌风都沉默了一下,随后相视而笑。
“那可太好了。”王娇笑得真心,“咱们两家,算是合得来。”
饭桌上气氛越来越融洽,几轮酒过后,两边的长辈已经有说有笑。
“婚礼的事,你们俩有没有商量时间?”李秋华忽然问。
易喆正好给王娇倒茶,闻言一顿,看向谢沅珊。
谢沅珊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我们是这么想的。”王娇接过话,“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春天,不冷不热,阳光也好。”
“正好给你们腾出时间,也不会耽误你们工作。”
“我看行。”谢勤远放下杯子,“不过我们家就一个要求——别整太铺张。你们年轻人爱热闹归热闹,但该节制还是得节制。”
“那是当然。”王娇点头,“婚礼是给孩子办的,不是咱们老一辈显摆的。”
“我负责筹备,我懂分寸。”
“那好,日子就这么定。”李秋华笑道,“下个月十五,我们把沅珊嫁出去。”
一锤定音。
谢沅珊低头喝茶,耳尖却红了。
饭后,易喆送谢家三口上车。
临上车前,谢勤远忽然叫住他。
“易喆。”
“嗯?”他回头。
谢勤远看着他,眼神不再是晚宴时的客气,而是一个父亲对未来女婿的正视。
“我这女儿,从小要强。也不会撒娇,也不太会服软。”
“她不太懂怎么依赖人。”
“但她真要依赖谁了,那就是她认定一辈子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易喆点点头,认真道:“我明白,叔。”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记住今天这句话。”
“她是谢沅珊,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
谢勤远没再说话,转身进了车。
车开走后,易喆站在原地,直到风把他头发吹乱。
他低头笑了笑。
“叔,我明白。”
“你放心,她是我余生的战友。”
晚上十点。
谢沅珊回到家,一推开门,客厅昏黄的灯还亮着。
易喆坐在沙发上,正翻着一本老相册。
她有些诧异:“你在看什么?”
“我妈让我找几张小时候的照片,说要做婚礼展示。”易喆冲她一笑,“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黑历史照片?”
“没有。”
“别骗我,我不信。”
“真的没有。”
“你要是不给,我可就让你妈挖。”
谢沅珊白了他一眼,踢了他小腿一下,“你就那么想让我出丑?”
“不是。”易喆靠过来,突然伸手揽住她腰,“我就想知道,像你这种小时候是不是也有哭鼻子的时候。”
“哭鼻子也不怕啊。”她轻轻开口,“反正……以后有你。”
第二天一早,谢沅珊就被公司喊去开会。
婚礼的事虽说有王娇帮忙,但作为主角,总归要亲自过一遍流程。
场地、宾客名单、仪式流程、回礼方案……每一样都得她拍板。
忙到下午三点,嗓子都哑了。
她靠在会议室椅背,手里还拿着排期表,眼神有些空。
身旁助理小心翼翼问:“谢总,要不要先歇会?”
她摇头:“再等等,四点还要和场地方确认。”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她接起:“怎么了?”
易喆开口道:“我在温晴工作室,导演想跟我聊聊主题曲。可能得晚点回。”
“温晴?”她眉头轻轻一挑。
“新锐导演,那部拿了艺术电影节最佳剧本的《寂静街口》就是她拍的。”
“听说她脾气很怪。”沅珊声音平淡。
“还行,挺有想法的。”易喆笑了笑,“放心,最多一个晚上。”
谢沅珊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
旁边助理小声问:“山南老师新项目?”
她点点头:“一部文艺片,主题曲他负责。”
此时,东城。
温晴的工作室不大,布置得像个老旧画室,到处是灰白的滤镜色调。
她本人比镜头里看起来要冷很多,素颜,头发扎得随意,一双眼睛很深,看人的时候不带情绪。
易喆坐下后,她没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我这部片子叫《沉光》,讲的是一位老年盲人画家的故事。”
“整部电影几乎没有对白,只靠画面和音乐传递情绪。”
“我需要一首歌,温柔,但不要煽情。像一根藏在心里的刺。”
她说完,看着易喆:“你能写出来吗?”
“可以。”他没犹豫,“你要的不是旋律,而是隐忍。”
温晴挑了下眉:“听得懂导演的废话,不多。”
“我不是听懂废话,我是也走过一段‘沉光’。”易喆语气淡淡,“所以懂。”
“好。”温晴站起来,走向角落一台老钢琴,“你来一段试试。”
易喆走过去,手指落在键盘上,轻轻弹了一句。
声音很轻。
像旧窗外的风,又像记忆深处翻过的书页。
温晴听了五秒,眼睛动了一下。
“等等,刚才那两个音,别压得太实。”
“风要更稀,像落在眼皮上都感觉不到的那种。”
“明白。”易喆点头,手指一滑,又改了一遍。
这一改,氛围完全变了。
钢琴声仿佛飘进了岁月的褶皱里,温晴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沉进了故事。
她忽然低声说:“你知道我拍这部电影,是因为我爸。”
“他以前是个画家,晚年眼睛失明了。”
“但他跟我说,‘光不是给眼睛的,是给心的。’”
“我想把这句话,放进歌里。”
易喆轻轻“嗯”了一声,眼里没有多余情绪,只是认真。
“我写的每一首歌,都会留下作者的一部分。”
温晴愣住。
“你写词,我来谱曲。”
“我不喜欢做跟我无关的情绪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