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小雪团子冷冷地别过小脑袋瓜。
“才不告诉爹爹,爹爹是大坏蛋。”
这时,闻肃才发觉,姜年年早就因为害怕,把唇瓣咬得渗出了血丝。
他心绪翻涌。
开口说着:“那让爹爹抱一抱呢?”
“不要不要!”
姜年年再度摇头。
她又往玉簌的怀里缩了缩。
可下一瞬,闻肃竟然捂着胸口低低地咳嗽起来,他胡乱从袖中抓起一条帕子,捂在嘴边擦了擦。
便继续柔声说着:“那爹爹这就去找乖崽崽的娘亲了。”
闻肃说完,便扭过身,刚掀起帘子。
他的衣角便被姜年年轻轻拽住了。
“爹爹不要走,娘亲一会儿就回来了。”小雪团子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小模样,轻轻低垂着小脑袋瓜,纤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在眼睑处扫落的一小片阴影,宛若翩飞的蝴蝶翅膀。
闻肃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故意装作要走的模样,便是要瞧瞧姜年年的态度。
可此刻,却又舍不得骗姜年年。
姜年年撅起小身子,捡起地上的那块脏脏的帕子,见到上面干干净净的,毫无预想当中的血渍,不由得微微愣怔。
明明,刚刚感知到爹爹身体很亏空,也很虚弱。
还缠绕着缕缕的黑气。
这是怎么回事呢?
“乖宝,还看这脏东西干什么?爹爹好得很,方才是骗你的。”
闻肃一把将小奶团子抱在怀里,声音隐隐流露着些许愧疚。
姜年年却摇着小脑袋,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
闻肃无可奈何,正要再度解释什么,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闻肃的眼神顿时变得警觉。
可就在下一瞬,马车厚重的帘子被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撩开。
一张白皙的面庞从外面轻轻探进来。
姜双月眉心微微蹙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到闻肃正矮着身子,屈在姜年年身前,一张略显粗糙与沧桑的面容上堆满了愧疚的神色。
姜双月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可几乎是瞬间,姜双月的身体便紧紧被闻肃搂住。
一个软乎乎的小雪团子也凑到她的裙角旁边,压低着声音,小小地扯动着姜双月垂下来的手指,软声软气地撒着娇:“娘亲的,爹爹方才特别特别坏!”
“那年年说说,爹爹是怎么坏的?”
姜双月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闻肃,一把将姜年年抱在怀里,她觉得马车里闷得要命。
便起身跳下马车,走到外面。
只见闻肃的一众亲信正神情严肃地盯着他们。
唯有姜双月曾留在闻肃身边的翊轸卫神色自若,还有几分想要上前的冲动。
姜双月正在思索。
小奶团子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交代着方才的事情。
小姑娘说话的语速很慢,还夹杂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可说得却特别清楚,也并未掺杂太多旁的感情。
对上小雪团子的目光,姜双月心底满是后怕与愧疚。
再度看向闻肃的目光中也隐隐藏着陌生。
难不成,闻肃在外这些时日,真的学坏了?
“闻肃,你过来,跪下。”姜双月沉声命令道。
可还没等闻肃下跪。
站在闻肃身后的副官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的语气中竟然夹杂着几分怒意,冷声说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虽然贵为长公主,但有何理由要让丈夫向你下跪,简直有失体统!”
姜年年朝着神情严肃的副官吐了吐小舌头。
她咧开小嘴,活像一只发怒的幼猫,没什么攻击力,却令副官气得牙痒痒。
小姑娘奶声奶气,没个正行地晃着小脑袋瓜,声音甜甜地说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和爹爹还不是天子哦。年年方才险些被爹爹伤到,娘亲贵为长公主,自然可以帮年年说话。”
几句话下来,便令闻肃的副官气得发抖。
副官抬手指着姜年年的鼻尖,翻来覆去却只会说一句:“荒唐!黄口小儿竟敢跟我这样说话!”
姜年年用小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脸蛋,学着副官的语气,一样开口重复道:“荒唐,笨笨叔叔竟敢跟年年这么说话!”
副官还要再说什么。
只听扑通一声,闻肃竟然直接拉着副官跪倒在姜双月的面前。
“罪臣知错,但凭妻主责罚。”
闻肃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亲信顿时爆出嘈杂的议论。
姜年年竖起耳朵尖尖,仔细听着他们的话。
“闻大人什么都好,偏偏怕他家的婆娘!”
“要我说,不就是个被赶出京城的公主吗,若是闻大人当时取一个贤妻,何至于被牵连到今天这种的地步?”
“还有那婆娘生的小赔钱货,小小年纪竟这般狂妄,只知道为那婆娘说话,连亲爹都不管了。”
姜年年板着一张小脸,听到这些话被气得要命。
“乖崽崽,他们的话不用听。”
一双温热的手掌便轻轻抵在姜年年的耳朵上,隔绝掉外界所有的污言秽语。
姜年年抬起一双乌吞吞的眸子,悄悄地望着娘亲的神色。
见娘亲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狠狠地蹭了蹭娘亲的胸口。
小雪团子只觉得脑袋里面乱哄哄的。
她小手悄悄释放出一丝丝祥瑞之力,附在每个人的身上仔细检验着。
在爹爹的亲信当中,几乎只有几人的身上没有恶意,其余旁人身上都充满了恶意。
姜年年下意识地掰着小手指头合计着。
也难怪爹爹身上会有讨厌的气息。
爹爹的身体也会亏空成那个样子。
原来爹爹是被这些人给害了!
哼!
姜年年心底里生出些许难过。
是坏爹爹,还总是惹娘亲生气。
但是……
姜年年板着一张小脸,轻轻将娘亲的双手移走,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流淌着丝丝坚定的神色。
她毫不畏惧地抬起小脑袋瓜,朝着娘亲说道:“娘亲,年年不怕他们说什么,年年知道,他们全都是胡说的!”
听着小女儿这样说,姜双月满是欣慰。
她揉了揉姜年年的发顶,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闻肃。
沉声开口问道:“闻肃,你既然说你知错,你可说说,你错在何处了?”
“妻主,我监管下属不严。”
“还有呢?”
闻肃迎上姜双月从容不迫的目光,额角的冷汗不停滚落。
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