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吧出来，城市的夜愈发深沉，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包裹着。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萦绕在他们周身的酒气。
李闻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气，转头看向林药，笑了笑，“我就说你变了。”
“又是哪里变了？”
林药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微微泛红，看着李闻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轻松与惬意。
李闻做出了个被冷到的姿势，然后伸手假装抱住了人，夹着嗓子说道，“你没有像上次这样抱我。”
林药居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尴尬。
“因为我今天没醉，不会让你趁人之危。”
“屁，那是你自己主动的。”李闻不爽，“少冤枉我了。”
女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向了李闻，“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开，或者打齐晴晴的电话把我送回去？”
“呃……”
“你就是觉得我太漂亮，反正是我自己靠过来的，于是干脆半推半就的就接受了，对吗？”
李闻沉默了，女人探究的眼神太过锋利，戳破了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只能尴尬的笑笑，“不愧是林总，就是聪明。”
女人又笑了笑，酒精确实能麻痹自己的大脑，但她还是清楚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只不过借着那些辛辣的液体放肆了一些而已。
“要不要吃碗蛋羹？”李闻挑眉，指了指老城区的方向。
“不错的主意。”林药又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想法。
于是两人开始沿着街道缓缓前行，靠的不算太远，但还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距离。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又缩短，广场方向隐隐传来几声犬吠，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烟火气。
“林药，我们认识多久了？”李闻突然到了安静的氛围，轻声开口。
“大概……两个月不到？”女人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才这么短吗？”
李闻叹气，“那这两个月也经历太多事情了，比我毕业后一年经历的还要多，我有时候甚至以为认识你几年了。”
林药抿着嘴，她其实也这么觉得，不知不觉间，李闻就已经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她吃的菜，她坐的车，她出的差……
全都有李闻的身影在。
她不得不承认，李闻已经占据了她心里的一席位置，或许再这样下去，李闻会成为她生命中再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她还是看不透男人的内心。
两人终于走到了蛋羹小摊上，奇怪的氛围自然而然的被瓦解。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里的桌子多了两张，明显是生意好了一点儿。
并且已经有两对情侣坐在了摊位上。
忙碌的奶奶注意到了并肩走来的两人，赶忙开始擦起桌子，招呼着两人坐下。
“想吃点儿什么？”
李闻愣了愣，疑惑道，“这里不是只有蛋羹吗？”
“啊！”奶奶终于认出了来人，有些激动，“之前你们两个来的时候只有那个，现在我多准备了一点儿馄饨和米线来卖。”
看着这对以前的“情侣”还在一块儿，奶奶的内心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高兴。
好啊，好啊，还在一起就好。
“蛋羹。”林药淡淡道。
“那我也要蛋羹。”李闻跟着说了一句。
“好好好，马上来。”奶奶回到了小锅炉旁，很快端上了两碗蛋羹。
看着更加亲密了一点儿的两人，奶奶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咳咳咳……”李闻刚吃进一口，立马被呛了出来。
随即震惊的看向老人，“奶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感情到了是该结婚了啊。”奶奶回答道，“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两个人离的远远的，现在坐的空隙连根板凳腿都插不进去了。”
“哈哈哈，是吗。”李闻尴尬的笑了笑，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林药。
好像，确实坐的很近啊。
女人也注意到了李闻的目光，于是放下勺子，打算将凳子搬开一点儿。
只是刚一动身，就被一只手给搂住，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甚至已经靠在了一起。
看到女人疑惑的目光，李闻靠近了一点儿，小声解释，“别让老人家难堪。”
注意了老人慈爱的目光，林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安静的坐下继续吃起东西来。
只是这偏头凑近耳边的行为看起来极为亲密，跟小情侣说悄悄话也没什么两样。
惹得奶奶又一阵心动，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自己已经几十年没有经历过了。
年轻真好。
听到了其他客人在喊自己，奶奶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林药看着李闻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些不适，于是看向了男人。
“可以放开了。”
“什么？”李闻故作疑惑，没忍住捏了捏。
膈应的感觉瞬间从腰间蹿升，林药瞪大了眼睛，一把掐住了李闻的腰开始还击。
“嘶……错了错了。”李闻立马放手，制止了林药的犯罪行为。
消气的女人这才把目光继续投向碗中，开始说起了正事。
“明天上午我带你去提车，刚才发给你的钱别再乱用了。”
林药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导致周围的两桌也听到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于是都没忍住看向了两人的那一桌，羡慕的神色不加掩饰。
原本没怎么在意的李闻发现了这点，心里也有了些小得意。
“谢谢药药~你对我真好。”
谄媚的语气让林药一愣，疑惑的看向了男人。
“你在发什么……唔。”
“嘘。”
修长的手指挡住了林药嘴中的无语，李闻挑了挑眉，“我都懂，别给我发了。”
……
一个小时后，回到自己房子的李闻有些无奈，他还是没打扫卫生。
虽然不算太脏，但他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于是在忙碌了半天后，他终于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满心期待着能快点进入梦乡，好好缓解这一天的疲惫。
可刚一闭眼，一段轻柔又莫名熟悉的旋律就在他脑海中悠悠飘荡。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试图将这旋律隔绝在外，可那曲调却愈发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哼唱。
这段旋律已经在他脑海中徘徊一天了，此刻在他睡觉的时候越发清晰。
“到底是什么歌！”
李闻起身，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始拿出手机，企图用音乐软件听歌识曲出来。
可他哼哼了半天，仍旧搜不出什么东西来。
李闻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林药的身影。
或许，她知道？
于是李闻赶紧给女人打去了电话，在“嘟嘟”几声后接通。
“喂，药药，睡了吗？”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将电话拿远了些，“没。”
“我这里有一段旋律搜不出来，你帮我听听呗。”
“哦。”
于是，李闻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将脑海中的声音复刻了出来。
林药听着男人在电话那头哼出的旋律，原本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猛地一滞，那熟悉的曲调瞬间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男人虚弱的脸庞好像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难受……你给我唱首歌吧……唱了，说不定就好了。”
“带少了……林药生病怎么办？”
“我对她……有心疼……真奇怪……”
……
“喂，喂！被哥的歌声迷到了吗？说话啊。”李闻不停的呼喊着，将林药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知道。”女人神色晦暗不明，低声唱了出来。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
“哎哟，就是这个！”李闻激动道，“你条件不错啊，有没有考虑往歌手那条路发展发展？”
“咱们两个弄个组合吧，就叫‘闻药双响炮’，肯定能火遍全网！” 李闻越说越兴奋，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起两人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画面。
“到时候，咱们开巡回演唱会，门票肯定一抢而空，粉丝们都得为咱们疯狂尖叫！”
“困，睡了。”
林药没再理会，说完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随意地搁在沙发扶手上，林药整个人向后一仰，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思绪却早已再次飘远。
李闻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开始在她耳边回荡。
那些词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诞不经，可不知为何，林药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