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管道结构多处严重老化,存在坍塌风险。检测到异常生物信号,密度:中等偏高。建议尽快脱离当前区域。】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视野边缘闪烁,几乎要被污泥糊住。
伴随着提示音的,是管道更深处传来的、细微却又密密麻麻的窸窣声,像是无数只某种东西在黑暗中爬行,让人头皮发紧。
陆晨咬紧牙关,牙龈都尝到了血腥味。他一手死死箍住李思斉还在本能扭动的身体,防止这家伙在昏迷中把自己折腾死,另一只手拼命在滑腻的管壁上摸索,抠住一切能稍微减缓速度的凸起或接缝,试图控制这该死的自由落体。
口袋里的“火种”再次变得滚烫,几乎要将作战服烧出个洞,那有规律的脉动似乎与这污浊环境中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极其微弱、却又清晰可辨的共鸣。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火种”温度的急剧升高,李思斉那狂躁不安的挣扎幅度,竟然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下来,喉咙里压抑的嘶吼也逐渐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呜咽,像是被暂时抚慰了,又像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
陆晨立刻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尝试着调整了一下口袋的位置,让那滚烫的金属块更贴近李思斉的身体。效果立竿见影,李思斉的抽搐频率明显下降,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一点,虽然依旧微弱。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陆晨能隐约感觉到,“火种”的能量似乎在这种奇异的“安抚”中,正被一点点缓慢地消耗着,表面的温度也在极其细微地波动。
“陆晨…咳咳…听到回话!操!”王铭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如同隔着几百米吼叫,断断续续地钻进耳麦,“我他妈推算出…三个可能的排污口…信号最好的是西边那个!我正在往那边靠…妈的…信号干扰跟屎一样!出口那边…绝对有埋伏!绝对有!跟知道咱们要从这儿钻出来似的!”
几乎是王铭话音落下的同时,李工的声音也插了进来,背景音是破旧轿车引擎的轰鸣和张建国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
“我们先撤了!必须走!按b计划去老马那儿汇合!老张情况很糟…非常糟…我走之前…冒险从星瀚内网拖了点东西下来…加密的…死硬…好像跟…‘第七创始人’的那个狗屁意识网络有关…正在被…操!断了!”
通讯再次被一阵更强烈的干扰彻底淹没,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前方,管道的尽头,终于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是出口!浑浊的空气似乎都流动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出口区域存在高强度能量反应。多个移动目标信号已被锁定。威胁等级:高。判定为预设埋伏。
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系统冰冷无情的现实宣告浇灭得干干净净。王铭没猜错,星瀚的追兵动作快得离谱,已经提前封锁了出口。
就在陆晨心一横,准备不顾一切,拼尽最后力气,带着李思斉冲向那唯一的、布满杀机的生路时——
脚踝猛地一紧!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瞬间冻结血液的触感,透过厚实的作战靴,死死钳住了他!那感觉…像是被一块浸泡在冰水里几百年的金属抓住,冰寒透骨,但又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滑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活物感。
操!
陆晨头皮瞬间炸开,肾上腺素狂飙,猛地低头。
一只手,一只几乎完全由管道内壁沉积的粘稠污泥和锈蚀金属碎片包裹、凝聚而成的手,从脚下更深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伸出,正铁钳般死死抓着他的脚踝。那只手没有皮肤,只有不断滴落着恶臭液体的污泥,以及嵌在其中、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碎片。
“火种”的脉动骤然变得狂乱,温度高得几乎要灼伤皮肤!而原本开始恢复挣扎的李思斉,竟在这一刻彻底平息了下去,身体完全瘫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火种”的剧烈反应彻底镇住,连呜咽声都消失了。
【扫描目标…生物特征无法识别…能量模式异常…结构不稳定…警告…未知单位…危险等级:未知!】
与此同时,身后,管道上方传来了追兵金属靴踩踏管壁的沉重脚步声和武器充能的嗡鸣!越来越近!他们也快到了!
陆晨试图猛地抽回脚,但抓住他的那只污泥之手力量大得惊人,如同焊死在了他的脚踝上,纹丝不动!
他没有时间去探究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追兵就在身后几米,出口就在眼前不到十米。
一个近乎本能的、疯狂的念头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晨不再试图挣脱,反而身体猛地向前倾,重心下压,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那条被死死抓住的腿上,另一只手死命拽着彻底安静的像个死人的李思斉。
他用那只被抓住的脚踝,将那只诡异的污泥之手当作临时的“踏板”或者说“发射架”,狠狠地向着出口的方向蹬去!利用那只未知的手提供的反作用力!
就在追兵的身影出现在管道上方的黑暗边缘,能量武器充能的幽蓝光芒即将锁定他们背影的瞬间——
陆晨拖着李思斉,如同被无形巨力从污泥沼泽中狠狠踹出去的石子,冲破了最后几米粘稠的阻碍,一头撞向了那片象征着生机、却又同样布满杀机的微弱光亮。
那只手,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一团被强行赋予了形状的、冰冷刺骨的恶意。污泥混着锈蚀的铁片,死死箍住了他的脚踝,力道大得像是要将骨头捏碎。冰寒瞬间穿透作战靴,直往骨髓里钻。
下方,污水的浑浊掩盖下,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若隐若现,装备着某种水下呼吸和隐蔽装置。幽灵!他们算准了出口,在这里设伏!
陆晨反应几乎是本能,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在粘稠的污水中不可思议地一拧,反手抽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循着那股钳制力量的源头,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