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中央星域，天辉星。
王念乘坐车子，带领一大队人马。
进入一个严密看守的军管区。
车队在王念的首席身份下，一路被放行。
所有自动门被打开。
看守的士兵纷纷对着整个黑色车队敬礼。
黑色车队继续沿着蜿蜒道路快速行驶。
最终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入口隧道。
头顶的黄灯不断从铮亮的车漆上掠过。
“秘书长，还有多久？”
王念坐在尾座上，头稍稍从车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中收回。
转向副驾驶位的秘书长。
“首席，还有一分钟。”
“接下来就是三千四百层的地下电梯。”
“然后才能抵达江肆目前被关押的所在地。”
秘书长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念。
“江肆被关押在那么深的地底吗？”
王念听到秘书长的说法，愣了一下。
他从没有想到，江肆被关押在这种地方。
“是的。”
秘书长点头。
而王念也不再说话。
随着车队进入一个巨大平层车用电梯。
电梯开始从负一的数字，向下跳动。
三小时后。
王念率众走入一栋不见天日的地下牢笼。
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全部都是智能机器人。
用来维持这个地下牢笼的设备正常运转和日常维护工作。
而王念和他带来的手下，要去见这里唯一的活人。
久未开启的封锁门，在王念首席身份解锁下。
开始一层层展开。
这里封闭的监牢，在王念面前展开一条通路。
在最后一个未展开的格栅后面。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就安静坐在这个监牢中央。
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石头。
对着全金属的地面，写写画画。
江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手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江肆，好久不见。”
王念主动走近监牢格栅，对着地上的江肆开口。
“王念，你能在我生前出现。”
“这代表着共和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怎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首席，觉得我还会答应你们吗？”
江肆缓缓抬头，蓬松的头发和胡子，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野人。
可话语里的逻辑和思维，却没有半点问题。
哪怕是王念，也不得不承认江肆的心性强大。
被独自关押在晦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笼。
一般人只需待一个星期，就会陷入了难以忍受的躁动。
再长久一点，半年或者一年。
甚至有可能出现系统性崩溃。
而江肆在这里待了十三年，不仅活的很好。
甚至精神头，比王念见过的不少人都要充足。
“很高兴见到你还能有这样的精神。”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熬过这段岁月？”
王念扫了一圈江肆所处的监牢。
随处可见冰冷厚实的金属墙。
金属墙上密密麻麻画了不少计数的笔划。
还有十二个人的肖像。
王念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除了已经顶替被病死、老退的新三位首席。
旧十二位首席，在江肆这里一个不落。
“王念，知道人最强烈，且持久的情感是什么吗？”
“是仇恨。”
“只要想到那天。”
“我的部下们，被你们故意暴露坐标。”
“毫无意义地丢弃在帝国。”
“任由鲁国晖带领帝国的星际舰队肆意屠杀。”
“我就恨不得杀光你们每一个人。”
“我答应过他们，要把他们都带回家。”
“但你们却为了除掉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无法原谅。”
江肆缓缓从地上起身，眼中泛着通红。
“江肆，你应该庆幸。”
“是我站在这里听你说话，而不是其他首席。”
“就凭你刚刚的话语，你将会被关押至死。”
“再没有出去的机会。”
王念没有动怒，语气依然平静。
嘭——
江肆突然走近格栅，双手忽然重重敲监牢格栅上。
整个格栅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点吗？”
“共和国总会有危机，帝国也不一定会再次低头。”
“等他们再出一个鲁国晖式的人物。”
“你们这些承平日久的家伙，又有谁能够抵挡？”
“王念，是你们需要我！”
“是共和国需要我！”
“而不是我需要你们！”
“现在，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已经证明了我的想法正确。”
江肆狠厉地盯着王念。
听到这些话，王念重重叹息一句。
“没错，被你说中了。”
“帝国确实再出了一个人物。”
“他甚至超越了鲁国晖。”
“一路给予我们前所未有的重创。”
“而你也因为他，得到一次被释放的机会。”
“那么这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
王念认真看着江肆。
“王念，告诉我。”
“这份自由的代价是什么？”
江肆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因为他能出去了。
“江肆，我们都很清楚你的真面目。”
“你所谓的不可磨灭仇恨，不过是一份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
“为你争取更多利益的手段。”
“不过，无所谓了。”
“秘书长。”
王念摇摇头。
江肆如果真的是那种一心为部下，为共和国的人。
那一战他就不可能还活着。
江肆的所有仇恨，不过是觉得他们这些首席欺骗了他。
让他牺牲了所有部下，却只给自己换来了一个阶下囚的身份。
江肆想做首席。
想做共和国虚置很久的执政官。
甚至是想做一个共和国体制下的独裁者。
一个另类的人类帝国皇帝。
秘书长把一个项圈递来。
机械项圈不断闪动着红点。
江肆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这个项圈后，渐渐收敛。
“我们就不要求你的誓言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时刻能杀死你的威胁，更具现实意义。”
“戴上它，你就能获得有限的自由。”
“你也还是帝国的中将。”
“依然会有愿意听命于你的部下。”
“可一旦你打算动歪心思。”
“想要把对外的枪口，转向我们这些首席。”
“那你的生命，也会随之结束。”
王念的手轻轻扳开这个项圈，然后交给身边的一个安保士兵。
全副武装的安保当即把项圈送给江肆。
“你们这是把当狗吗？”
江肆没有急着去接，而是咬牙看着王念。
话音低沉，但饱含怒意。
可落在王念眼中。
这份怒意比起江肆之前表演的那份恨意，要更显真切。
“你有拒绝的权力。”
“在这个监牢，你甚至有自杀权力。”
“我们提供给你的饭菜和餐具。”
“什么都有，筷子，刀叉。”
“如果你真的想死，会非常容易。”
“但十三年了，你依然活得好好的。”
王念直接说破江肆内心对生的渴望。
“……”
江肆犹豫许久，最终接过了那个项圈。
默默戴到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