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那扇厚重的铁门“咣当”一声轰然关上，瞬间将张韬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这房间空间狭小，四面皆是毫无生气、灰扑扑的水泥墙，墙面坑洼不平，仿佛岁月在此刻留下了无数斑驳的痕迹。
角落里随意堆放着几张破旧不堪的桌椅，它们东倒西歪，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遭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发霉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张韬的鼻腔，令人作呕，整个逼仄的空间犹如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让人喘不过气来，窒息感如影随形。
张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房间里还蹲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一件皱得不成样子的背心，仿佛刚从垃圾桶里捡来一般。他的手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那青龙鳞片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抠着指甲缝，身体时不时地晃悠几下，摆出一副十足吊儿郎当的模样。
听到铁门关闭的声响，男人缓缓抬起头，那原本无精打采、像死鱼般的眼睛，在目光触及张韬的瞬间，陡然亮了起来。
“哎呦，新来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得发黑的牙齿，像是许久未曾清洁，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戏谑。
“犯啥事儿进来的呀？”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那动作显得十分随意。
张韬满心烦躁，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压根儿就没心思搭理这种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还萦绕着外面那些糟心事，哪有闲情逸致在这跟陌生人闲聊。
可这男人却好似完全没察觉到张韬的冷淡，反而愈发来劲了。
“兄弟，别这么闷声不响的嘛，大家能在这儿碰上，那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聊聊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晃晃悠悠地朝着张韬走了过来，脚步虚浮，像是喝了酒。
他站在张韬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眼神就像一个挑剔的买家在评估一件待售的商品，充满了审视与好奇。
“看你这身板，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干体力活的粗人，到底咋进来的？是打架斗殴被抓了，还是偷鸡摸狗犯了事儿啊？”
男人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张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讨厌的笑容。
张韬依旧沉默，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嘿，你这人，还挺傲！”男人被张韬的态度激怒，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告诉你，老子在这儿蹲了十几天了，再过几天就出去了！你小子最好识相点，别惹老子不高兴！”
张韬终于开口，带着一丝厌恶：“我为什么进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呦呵，还挺冲！”男人被张韬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行，有种！不过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免得吃苦头！”
张韬轻蔑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男人见张韬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凑近张韬，压低声音，“小子，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不然，有你受的！”
张韬缓缓抬起头，“我为什么进来，你没资格知道。倒是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男人被张韬的气势震慑，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被一个新来的给唬住了，顿时恼羞成怒。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老子进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他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韬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退缩。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进来的？”男人逼近张韬，几乎要把脸贴到他的脸上，“说！不然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张韬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救了一个被绑架的女人，把绑匪打伤了。”
“绑架？女人？”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编故事呢？还英雄救美？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拳头揍的！”
张韬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信不信由你。”
“我信你个鬼！”男人笑得前仰后合，“我看你就是被女人给害了吧？现在的女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伸出那只满是污垢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张韬的肩膀，脸上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开口劝道。
“兄弟啊，听哥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女人呐，说白了就是个消遣玩意儿，只要兜里有钱，什么样的玩不着？犯不着为了她们把自己的前程给搭进去。”
“就拿哥来说，开着歌舞厅，形形色色的女人见得多了去了，在哥这儿，想玩就玩，玩腻了想甩就甩，简单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仿佛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功绩。
张韬听到“女人”这两个字，脑海中瞬间如同放映幻灯片一般，清晰地浮现出沈秋雨那温柔似水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曾无数次温暖着他的心。
他猛地转过头，双眼瞪得如同铜铃，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满满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你给我立马闭嘴！别用你那龌龊、肮脏的想法来侮辱世间所有女人，我妻子她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女人，不容你这般诋毁！”张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怒火。
“呦呵，还真是个痴情种啊！”男人被张韬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但很快，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神色，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你妻子？依我看呐，你妻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说不定早就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给你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了！这种女人啊，天生就见钱眼开，只要给够钱，让她干啥她就干啥，没什么贞操可言。”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猥琐，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激怒张韬。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试试！”张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朝着男人冲了上去，右拳高高举起，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男人的脸砸了过去。
男人完全没有料到张韬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男人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男人双手捂着被打的脸，手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韬，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竟敢对他动手：“你……你居然敢打我？”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
“把你那张臭嘴给我放干净点！不许你再污蔑我妻子半句！”张韬站在原地，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像要吃人一般，怒吼声在这狭小逼仄的房间里不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男人慢慢放下手，摸了摸嘴角不断涌出的血迹，眼神中原本的惊愕瞬间被凶狠所取代。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张韬扑了过去：“妈的，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张韬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他侧身躲过男人的一拳，然后一记勾拳，狠狠地击中男人的下巴。
男人被打得向后退了几步，还没等他站稳，张韬又冲了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男人惨叫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张韬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冲上去，对着男人的腹部又是一阵猛攻。
男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警察的呵斥声。
铁门被猛地打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将张韬和男人分开。
此时，两人都已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都给我蹲下！”警察厉声喝道，“反了你们了！在警察局里还敢打架！”
张韬和男人被警察押着，蹲在墙角，接受训斥。
“说！你们为什么打架？”一个警察瞪着眼睛，质问道。
张韬还没开口，那个男人就抢先说道：“警察同志，是他先动手的！我就是问问他为什么进来，他就动手打我！”
“你放屁！”张韬怒斥，“是你先侮辱我妻子！”
“我……我没有！”男人心虚地狡辩，“我就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他这么激动！”
“行了，都别吵了！”警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