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哭着,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捡地上那些散落的碎钻和珍珠。
“别捡!”陈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拍打她的肩膀安慰。
他声音低沉,柔声安抚:“月月,别哭,地上脏,咱不捡,我给你讨回公道。”
随即,他抬起头,死死盯着刘翠,冰冷地下了最后的通牒。
“刘翠,你给我听好了。这笔账,我陈诚记下了!我现在就去公社!你就等着公安上门吧!”
“去报公安?哈哈哈哈!”
刘翠,双手叉腰,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诚的鼻尖上,大骂陈诚。
“陈诚!你他妈少拿这个吓唬老娘!去啊!你现在就去!”
“我倒要看看,哪个公安局会为了你这几块破玻璃烂铁皮的玩意儿出警!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人家交代!别他妈自己先把脸丢尽了!”
刘翠心中笃定,脸上愈发得意。
陈诚看着她那副泼妇嘴脸,心中怒火翻腾,但脸上却出奇地平静下来,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寒意不曾褪去。
他根本懒得再跟这种蠢货多费口舌,毕竟说什么这种人都不会听。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死死压住,目光转向怀中仍在低声啜泣、身体微微发抖的徐月。
他的声音放缓了许多,温和地询问徐月。
“月月,那个装项链的木盒子呢?”
徐月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指了指被刚才的混乱撞到一旁的矮桌。、
“在……在那儿……”
将那个原本盛放着无价珍宝、此刻却只徒留心碎的丝绒木盒,递了过去。
陈诚接过木盒,他的手指在光滑的盒底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再一抠。
下一刻,一张折叠得极为规整、边缘有些磨损、质地明显不同于普通纸张,泛着一种陈旧油脂光泽的轻薄皮革,被从中抽了出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刚才还在嚣张叫骂的刘翠,都下意识地聚焦在那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奇怪皮革上,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张破皮子?
陈诚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胡乱猜测的时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捻,那张看似脆弱的皮革便“啪”地一声被完全展开,露出了正面书写得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印章。
他将皮革正面,清晰地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人看到它都明显愣住了。
陈诚继续开口说道。
“看清楚了,这是这条‘海洋之心’的购买票据,正规拍卖行出来的,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它的来历和成交价。”
他转身对着刘翠狠狠说道。
“刘翠,你不是觉得它不值钱吗?不是觉得它就是个玻璃疙瘩吗?不是觉得几毛钱就能打发吗?”
陈诚的声音陡然拔高,愤怒的情绪也不再掩藏。
“现在,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然后,准备好——赔偿吧!”
刘翠听了有些慌张,但是她荒唐地想着,陈诚肯定是在故弄玄虚,演戏演上了瘾。
她嗤笑一声,压下内心的慌张,面上仍然嗤笑。
她根本不信!打死她都不信!
无论如何把那张纸撕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了!
她伸手就想去抢夺那张皮革票据,嘴里尖叫着。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这破皮子上能写出什么花……”
陈诚这次早已准备。
他手腕一翻,轻易避开了她的抢夺,只是将票据举得更高了些,让她足以看清上面的关键信息。
刘翠这时终于看到了票据下方一行用特殊防伪墨水书写的、清晰无比的阿拉伯数字和货币符号。
仅仅一秒钟的死寂之后,比刚才更加尖锐的狂笑声从刘翠扭曲的嘴里喷了出来!
“五……五千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诚!我看你他妈是穷疯了!彻底疯了!编瞎话都不打草稿!”
“就这……就这破玩意儿,你说值五千块?!你怎么不去抢银行?!你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其他人却没有搭腔,众人都知道那皮革的真实度很高。
只是他们对于这价格满是震惊。
“五千?!”
人群中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五千块!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一斤猪肉几毛钱,万元户都还是遥不可及传说的年代,五千块意味着什么?
那几乎是一个普通家庭半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都足够在县城里盖好几栋气派的大瓦房,娶上十个八个媳妇了!
一条项链,价值五千块?!
“这……这怎么可能?!”
“疯了!陈诚绝对是疯了!吹牛吹上天了!”
“就算是金子做的,镶满了钻石,也不可能值这个价吧?!”
而徐月,在听到这个数字的刹那,也是震惊不已。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诚,又低头看看地上那些在灰尘中黯淡无光的宝石碎片,内心更是难过!
五千块……天啊……原来……原来这条项链……竟然……竟然这么贵重……
当家的他……他为了送我这个礼物……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而我……我却没有保护好它……还让它……让它被刘翠这个贱人给……
看着众人的复杂表情,陈诚也懒得再多费半句口舌。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信不信,由不得他们,重要的是,证据确凿。
他冷哼一声,对着他们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都看清楚了?热闹也看够了!现在,全都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围观的知青们,包括一直试图扮演“公道人”的张阔海,此刻也不敢多说话,赶紧离开这间新砖房。
刘翠被害怕被牵连的张阔海半拉半拽着往外走,看着众人没搭腔本来心里慌张,但她嘴里还在不甘心地咒骂。
“装什么大尾巴狼……假的就是假的……五千块?骗鬼去吧……等着瞧……还有那个徐月,也不是什么好鸟,贱……”
污言秽语随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房门“砰”地一声被用力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窥探。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陈诚和徐月两人。
徐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靠在陈诚坚实的胸膛上,满是浓浓的自责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