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月的紧张拍摄，《钢铁侠》的主要拍摄工作终于画上了句号。
当晚，剧组在一家高档餐厅包场举行了庆功宴。
气氛热烈，香槟的气泡和众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主演唐森虽然性格有些内向，但在酒精和喜悦的催化下，也放开了不少，端着酒杯和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感谢着这段时间的合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庆功宴接近尾声。
精力旺盛的年轻工作人员们显然意犹未尽，有人提议转战去附近的酒吧。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呼朋引伴，气氛再次高涨起来。
然而，作为导演的南宫锦和雪之下雪乃，却默契地没有加入后续的狂欢。
俩导演都是不适应太吵地方的i人，是这样的。
两人礼貌地与众人告别，离开了喧闹的餐厅。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
“找个地方坐坐？”南宫锦提议道。
雪乃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她穿着一身简约但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卸下了片场导演的严肃感，月光下，清冷的气质中透出一丝柔和。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咖啡厅。
暖黄色的灯光，舒缓的轻音乐，与刚才庆功宴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各自点了一杯咖啡，相对而坐，一时无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片刻后，南宫锦端起咖啡杯，看着对面的雪乃，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真的，雪之下，这次多亏了你。虽然是第一次当导演，但从调度到现场把控，你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比我这个‘甩手掌柜’可强多了。”
这倒不是纯粹的恭维。
拍摄期间，雪乃展现出的学习能力和处理复杂事务的冷静，确实让南宫锦刮目相看。她就像一块精细的海绵，迅速吸收着导演工作所需的一切知识和技巧，并且执行得一丝不苟。
雪乃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南宫君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南宫锦笑了笑，“不过啊，我还是有点好奇。雪之下你这样标准的文学少女，来拍《钢铁侠》这种纯商业片，真的不会觉得有违自己的信念吗？”
他印象里的雪之下雪乃，总是捧着书本，气质清冷，像是从古典文学里走出来的人物。
让她来执导一部充斥着爆炸、金属碰撞和科技感的电影，总感觉有种奇妙的反差萌。
听到这样的形容，雪乃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像是一片雪花悄然融化。
她放下咖啡杯，清冷的目光迎上南宫锦的视线，反问道：“南宫君觉得，我是文学少女？”
不等南宫锦回答，她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稳，“比起我，我倒觉得南宫君，更奇怪吧。”
“嗯？”南宫锦挑眉。
雪乃的目光清澈而直接：“相比起我这种只会看书的人，能写出《三体》那样宏大、深邃，充满哲学思辨作品的你，在我眼里才是真正的文艺青年吧。而你却又能如此迅速地切换思维，写出《钢铁侠》这样……节奏明快、娱乐性极强的商业电影剧本，”
她微微侧头，长发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在我看来，这种思维跨度和适应性，才更令人惊讶，不是吗？”
真没想到，南宫锦还有被人叫做文艺青年的一天。
但，怎么说呢，南宫锦是那种比较杂食的人吧。
硬科幻可以看得激动，软到跟漫威电影那样的太空歌剧电影，也能被其中的某些情节给震撼，他并不是那种会固定下自己圈子，然后顽固地维护这个圈子一切秩序的人罢了。
换到音乐品味上也是如此，他会听国摇，硬核摇，也很享受东瀛这边流行的盯鞋和数摇。流行乐听，说唱也听，不会觉得自己听了小众的东西而高贵，也不会因为在听大众的音乐而觉得听其它的东西的人是装逼……
“这有什么。”
最后，南宫锦道，“基本操作罢了。勿6。”
她轻轻挑了下眉梢，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最终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南宫君，你有时候说话，还真是挺特别的。”
这句评价相当克制，但南宫锦还是听出了那点调侃的意味。
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雪乃，神色认真了些：“说起来，雪之下，这次《钢铁侠》拍下来，你也算是入了导演这行了。感觉怎么样？以后……打算继续走这条路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以雪之下家的资源和在漫威这边的影响力，如果你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雪乃心中某个柔软或敏感的地方。
她原本清澈的眼神瞬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透过咖啡杯袅袅升起的热气，她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地方。
握着杯子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雪乃才缓缓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顺从：
“……未来的事情，母亲会安排好的。我不必想太多。”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没有抱怨，也没有期待，只有一种被动接受的宿命感。
南宫锦眉头微皱。
没有在高中得到谁救赎的她，心好似被家族都给扯得像破娃娃一样了啊。
“你就没想过……为自己争取一下吗？做自己想做的事？”南宫锦忍不住问道。
雪乃闻言，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看向南宫锦，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里藏着的锐利，反而带着一丝茫然和困惑，仿佛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争取”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她这副样子，南宫锦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暗自思忖，自己和雪乃的关系，终究还只是合作的同事，或许比同事稍微亲近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
雪之下家内部的情况错综复杂，阳乃尚且在其中周旋，一直保护着（或者说控制）很好的雪乃。不好出手打破这道平衡。
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做好什么准备，试图扮演什么“拯救者”的角色。
清楚春物剧情的他，当然可以迅速地走进雪乃心里面，然后凭着自己的喜恶，随意塑着雪乃本就一张白纸的内心，但……这就等于要走雪乃这条线了。
遇到的二次元妹子这么多，简直能让人挑花眼了，不知道该选谁攻略比较好。
现阶段的南宫锦也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够一口气攻略所有他心仪的妹妹的地步，所以，遇到攻略路线分叉口的时候，当然是要止步思考一下，想想跟谁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南宫锦也沉默了下来，端起面前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咖啡厅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