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只带了个车夫在身边,意外发生的突如其来。
一群百姓冲上来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很快周围变得水泄不通,马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人,路被挡住了,怎么办?”
外头的百姓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狗官,有本事出来,别躲着当缩头乌龟!”
“不是说会下雨吗?雨呢?害得我好几天生意都没做成,你来赔我损失!”
“出来啊狗官!他不出来,我们就把他砸出来!”
如此分工明确,目的清晰,简直不像是临时起意。
池宴脸色冷了冷。
见对方气势汹汹,车夫脸上血色褪尽:“大人,要不小人把路给撞开?”
但这样势必会伤到百姓,因为一群人正死死堵在路中间。
“不可伤人!”池宴忙提醒道,眉目间折痕深了深,对方特意当街来这么一出,恐怕为的就是逼他动手,激化矛盾。
若真伤了人,这性质又不同了。
他迅速撩开帘子,拽着车夫的后颈衣领将他拽进了车厢里,试图跟百姓沟通:“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一言!”
“我说了会下雨,那就不可能骗大家。只是明天才会有雨,还请大家耐心等等……”
“呸!他这分明就是托辞,大家别信他!”
池宴皱了皱眉,想要捕捉人群中煽风点火的身影:“大家不要拥挤,本官相信你们相聚在这里定是受人教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推搡之下发生了什么事故,岂不是得不偿失?”
“呸,这狗官是在威胁我们呢!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敏锐地循声望去,这下终于让池宴发现了一张不怀好意的面孔,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躲在人群后,就是他一直在煽风点火。
池宴眼神微冷,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
一个白菜梆子砸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抓住,退回车厢里,眉头一松:“区区白菜……”
很快,又有东西砸了进来,他随手一抓,满手粘腻触感:“区区鸡蛋。”
车夫捂着鼻子退到角落里,瓮声瓮气提醒:“大人,那是臭鸡蛋!”
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池宴脸色一僵,连忙将鸡蛋扔了出去,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在车厢里蔓延开。
他无视车夫控诉的眼神,顺势在对方袍子上擦了擦手:“我替你挡了,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车夫正要说话,蓦地瞳孔一缩,望向他身后:“大人小心!”
池宴头也没回,随手将扔进来的东西接住,漫不经心勾唇:“区区……”
“菜刀???”
在目光触及到手里的东西时,他的眼神顿时转为不敢置信。
靠,玩这么脏的吗?!
车夫一脸敬佩:“大人好身手!”
殊不知池宴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这是有人趁乱想要他的命啊!
……
匆忙赶来的沈棠宁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翻身下马,眼底透着凌厉:“把所有人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走!”
京兆府的人训练有素,一窝蜂地拥上,不过转瞬的功夫就将闹事的群众层层给包围起来。
一群人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脸色惨白,还有人强装镇定对峙:“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又没犯法!”
“是啊,当官的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抓人吗?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棠宁上前几步,面色覆着淡淡寒霜,语气不疾不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谋杀朝廷命官,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话音刚落,元昭迅速盯准人群里想要逃跑的目标,猛地来到那人身后,朝着他的膝盖窝狠狠一踹!
对方吃痛跪倒在地的同时,身上掉出来一把尖利的刀,“咣”的滚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方才那些为自己叫屈的人瞬间吓得噤了声!
这时,马车里传来惊叫声:“大人,大人您怎么流血了?大人,你不要吓我啊!”
沈棠宁瞳孔一紧,朝刘大人递了个眼神,迅速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池宴,你没事吧?”
她弯腰刚进去,就被一只手拽进了怀里。
车夫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出了马车,抹了把眼角:“哎呦我可怜的大人,怎么就流了那么多血!”
可恶!
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就算了,还一脚把他踹了出来!
刘大人神情凝重,见手底下的人将这群人给带走,迟疑片刻来到马车前:“池少夫人,池大人的伤势可要紧?要不要本官立马叫人去请大夫?”
里头传来沈棠宁隐忍的声音:“多谢大人好心,不过此处离我家不远,我还是带着夫君回去看伤吧。”
刘大人紧皱着的眉头不曾松懈:“那本官立即叫人将路给清理出来。”
马车重新启程,走出了一段距离,沈棠宁这才忍无可忍掐了一把池宴的腰,坐直了身子凉凉瞧着他:“装的挺像啊?”
方才是真把她吓了一跳。
后者倒吸口冷气,讪讪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地配合你?”
平静了心绪,沈棠宁眼里的温度冷却了下来:“有想好是谁的手笔吗?”
在方才那样混乱的情况下,浑水摸鱼成功的概率极高,是谁和池宴这么大的仇?
池宴摸了摸下巴:“别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锁定人选。”
毕竟现在恨他的人挺多的。
“会是龚尚书吗?”她眉尖蹙了蹙,近日和池宴有过节的人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没更合适的人选。
池宴却摇了摇头:“不像,现在动我对他来说没好处。”
——
“大人,池宴出事了!”
龚尚书忙活了一天,刚坐下喝杯茶,闻言眼睛亮了亮:“果真?快快详细说来!”
小厮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经过,龚尚书听得眉开眼笑,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这不是好事吗?瞧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谁让池宴这小子做人太嚣张,即便自己不出手,也多的是人想对付他!
小厮面露迟疑,一脸欲言又止:“可外头都在传,是您下的黑手啊……”
“噗!”
龚尚书一口将茶喷了出来,面红耳赤拍桌而起:
“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