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成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与苏润等人商议朝政大事。
所以苏润并不清楚朝中情况。
不知内情不能乱说。
尤其此事牵连甚广,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牵连诸多人命,苏润更是谨慎,不愿意惹火上身。
因此,他避而不答,出言反问:
“佑璋,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局势?”
赵翊将银钱交给贴身侍卫,然后拉着苏·知音·润,一顿输出。
他小嘴叭叭的:
“子渊,我跟你说,那范兴文可真不是个东西,他竟然是是大蕃王族,几乎跟朝中大小官吏都有结交。”
“好在父皇英明,皇兄睿智,这才……”
赵翊虽然夹杂了些私人恩怨,顺嘴把范兴文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把事情说的很清楚。
苏润很快就弄清楚了大概情况。
范兴文年过半百,自先帝时便在大炎苦心经营,数十年下来,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若非姚广刻意针对苏润,误打误撞撞到宋修齐手里;
苏润拿出的火器又的确能左右战争胜负,范兴文实在担忧,也不能短短半年就栽了。
毕竟当年,即便是亲赴清河的赵叡,都没敢把贪污弊案往通敌卖国的方向想。
任谁也料不到,大蕃王族竟然潜伏大炎四十余年,还做到了六部尚书的位置!
虽然朝中数得上数的重臣,比如三公、五部尚书、镇国公等手握兵权的人都没有被腐蚀,但依旧牵连甚广。
别人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但大炎这次却是壮士断腕驱邪毒,元气大伤。
真叛国的少,涉水的官员太多。
如果全按律法惩处,那朝堂上就没几个人了。
但也不可能不惩处。
何况,此消彼长,现在正是稳固皇权的最好时机。
熙和帝和太子都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
有些鱼肉百姓已久,但以往碍于种种原因,都没能顺利发落的氏族,这次也顺手处置了。
削爵、罢官、贬职、发配、斩首……一道道命令下去,京城中哭声震天。
官职空缺,父子俩趁机提拔了不少品性上佳的官吏上来。
宋修齐以礼部侍郎之职暂代户部尚书。
想来,等此事落下帷幕,他便会正式接任户部了。
而秦镶的两个儿子,以往一个是正四品鸿胪寺卿,一个是正五品翰林院学士,俩都不是什么重要官职。
但此时,一个平调去了通政司,掌管内外章奏和臣民密报之事;
另一个则是调去了大理寺,随大理寺卿一起审理此次案件。
连军功勋贵们把持大头的五军都督府,赵叡都趁机分了一杯羹,将部分军权转移到了心腹冷云手上。
料想,若此事能顺利收尾,大炎朝政也可清明许多。
故熙和帝和太子赵叡顶着巨大的压力,给朝廷换血。
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
如何处置众多被蒙骗的官员?
“佑璋,你可听说过议罪银制度?”苏润很快想起了这个有利有弊的法子。
议罪银制度是针对犯罪官员设立的。
主要是根据犯罪情节的轻重,以不同数额的银两来免除一定的刑罚。
这办法,可以为一些官员提供改过自新的机会,也能填补国库空虚。
但若是控制不好,更会加剧官场腐败,乃是一把双刃剑。
苏润将议罪银的利弊一一说明,又提醒道:
“这办法,破例一次可以,但就怕成了习惯,反而对大炎不利。”
“何况,那些被骗的官吏中,也不乏有仁心、有作为的官吏,他们若是家底不丰厚,不见得能拿出银子来。”
“对这些官员,还是得有另外的处置措施。”
苏润正跟赵翊商量,恰逢梁玉拖着张世他们来找赵翊,想了解些下注……啊,不是,想了解些朝政情况。
闻言,也加入了讨论。
不多时,谢天恩同样闻声而来。
玉泉六子加上赵翊、谢天恩,八个人商量了大半日,最后写出了一篇策论。
策论上,众人将涉事官员分为三类九种,并给出了对应的处置建议。
但大方向依旧以安抚和宽刑为主。
免得逼得人狗急跳墙,真的动摇大炎国本。
至于可用银子赎罪的官吏,也在范围上进行了严格限制。
众人商议完,赵翊心满意足的抱着墨迹方干的策论离开。
“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子渊,我们这次能不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就看你的了!”
“会试好好考,这些日子,我尽量不来打扰你们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
但谢天恩人精一样,立刻就猜出玉泉六子有事瞒着自己。
他眸带认真之色,出言追问:
“子渊~璨之~你们几个小滑头可是有事瞒着杂家~”
六人强撑着,没流露出心虚之色。
苏润睁眼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还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显得很忙的样子:
“啊?”
“啊?”
“什么事?”
“瞒着谢公公?那没有!”
“我们只做该做的事!”
每年会试之前,不少官宦子弟和读书人都会去赌场下注,甚至有人以此为风雅之事。
何况他们虽然想赚钱,但也不打算欺负小老百姓。
这次下注的赌场,赵翊提前查清楚了,背后都是些‘仗势欺人’的货色,属于恶人中的恶人。
所以,他们这最多叫黑吃黑!
苏润一脸真诚,浑身上下都写着:
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呀!
谢天恩无奈,只得提醒他们适可而止,瑞王后面还有太子和陛下盯着的,别还没入朝,就引来陛下申饬。
苏润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好好好”,痛痛快快答应了。
但紧跟着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拉着好友们去书房,专心致志作文章。
另一边。
赵翊命心腹去下注,自己则是捧着策论入宫。
他依旧是一路狂奔到紫宸殿,人未到声先至。
而就在赵叡抬头的瞬间,高喊着“父皇”“皇兄”进殿的赵翊,熟练的绊在门槛上,然后‘啪叽’一声,滚进大殿行了个大礼。
赵叡:……
特意跑来紫宸殿摔倒,这是佑璋的新乐子吗?
也许他年纪大了,所以无法理解弟弟的想法了吧?
熙和帝也叹气:“佑璋啊……”你可长点心吧!
再这么下去,大炎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赵·乐子·翊,抬头将父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收入眸中,也是欲哭无泪:
他真不是诚心的啊!
谁知道那门槛每次都跟他过不去!
“父皇,儿臣有……策论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