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刚才在锦淑面前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挑起长公主对庄氏的怒火。而他自以为了解庄心柔,她一向耿直不善虚伪,定是会出来照实说。
只要她承认砸匾额和搬空侯府两件事情是她做的。那么她再解释其他的任何理由,长公主根本不会听信。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安平夫人冷汐月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淑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相信吗?我怎么会舍不得庄氏呢?我眼中心中只有你一人啊!”高泰满满的求生欲,连忙甜言蜜语哄道。
“真的?”
“当然真的!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我珍之重之,不敢辜负!”
看着眼前男人一脸深情的样子,长公主微微有些恍惚。她的驸马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啊!当时她幸福的滋味填满她的心间。
可是高泰说的,她为什么就没这样的感觉呢?
“冷氏,你怎么会在这?”她不愿多想,回过头问冷汐月。
冷汐月眼珠一转,回道:“侄媳带人来帮庄姐姐搬她的嫁妆。”
长公主再一次扫视四周,侯府真的是空了,她不禁皱眉,“她的嫁妆有如此之多?”
敢情没了庄心柔的嫁妆,侯府就是个空架子?!长公主不敢想像。那如果她和高泰成婚,是不是要让她来补贴侯府?
虽然她从来不愁钱财,但是想让她倒贴那是万万不能的。
长公主脸色阴晴不定,高泰看得心惊胆战。他害怕长公主会后悔这桩婚事,到时候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长公主殿下,庄氏确乎已主持侯府事务多载,母亲年岁已高,对府中琐细向来不加过问。庄氏所取之物,无论多少,我们都不与之计较了吧?”
高泰此言说的很妙,既显其对正妻的包容之心,又微妙地透露出账目之间或许存有的微妙,更不失时机地提醒长公主,这一切纷扰实则皆源于庄氏之手。
长公主暗想,虽然皇帝有圣旨庄氏可以拿回她的嫁妆。可是这么多年有些事物都和侯府融为一体了,哪里能真正的摘的清?虽然有嫁妆单子,但也未必能保证庄氏没有存私心。
这么想后,她脸色缓和了许多,冷冷道:“庄氏,高泰和老夫人不和你计较,不代表本宫就好说话。你管账这么多年,谁知道存了多少私心?本宫作主,你拿回一半的嫁妆即可。”
如果不是皇兄的圣旨压着,她一分钱都不想让庄氏带走。
“长公主,民女问心无愧,各项收入支出都有账可查,望长公主明鉴!”
“不必多言!今日你这嫁妆一半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本宫主没空和你耗!”长公主态度十分强硬,根本不容他人置喙。“来人,给本宫去把东西都给我搬回来!”
冷汐月和庄心柔看出长公这是不但要抢人夫君,是连人家的嫁妆也要硬抢啊。
就在这时,府邸的大门又被猛然间撞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汹涌而入。太子殿下身先士卒,引领着一支威风凛凛的东宫禁卫军,缓缓踏步而入。
众人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温文尔雅地抬手示意,随即与一旁的长公主相互行礼。他轻声唤道:“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欠身,太子殿下。”
然后太子笑道:“大白天的关着门,百姓说敲门无人应答,倒见一群一群的人来撞门,担心出什么事正要告官府。正好本太子路过,便来看看。没打扰各位的雅兴吧?!”
腹黑!太子真腹黑!他带着他的禁卫军路过?他怎么不直接飞到天上去呢?众人心中暗自嘀咕,却也只敢在腹中咀嚼这番不敢言明的话。
“太子殿下。”冷汐月率先开口道,“庄姐姐正要按圣旨拿回自己嫁妆呢。长公主和高世子觉得对不起庄姐姐,便派人来一起帮忙,实在是令我等太感动了。因着里面人多太过热闹,所以外面敲门都听不见,便都撞门进来了。”
冷汐月把高泰的那一招又搬了一次,看似给二人台阶下,实则是堵了他们的后路,气得二人吹胡子瞪眼。
高泰暗地里拉扯长公主的衣袖,是在问长公主可怎么办。长公主见自家男人如此依赖她,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太子虽然是储君,但母家式微,她又是他长辈,她倒还是能争上一争的。
她正要开口时,门口突然又停下了一辆马车,一位老者从马车上走下来,看了眼地上碎裂的匾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朝所有人走来。
是太傅!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让将军府主母、长公主、太子殿下,乃至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也莅临此地!真真是各路人马都到齐了。百姓们把侯府门口围了水泄不通。平日里他们想要一睹这些大人物的风采,简直是难如登天,而今却能如此近距离地共聚于此,实在稀罕。
几方人马互相行了简单的礼之后,太子问:“太傅怎么来了?”
太傅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老夫刚收庄娘子做了义女。约好了今晚她到我府上吃团圆饭,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她来,老夫不放心,便亲自来接她。”
太傅说完,停顿了下,好像才发现凌乱的场面,“是老夫来得不巧么?”
太傅居然认了庄心柔做义女?长公主和高泰面面相觑,脸色极度难看。
天地君亲师,太傅以其深厚的德行与崇高的声望屹立朝野,再加上太子这个未来的储君在场,长公主虽然刁蛮,但也不得不收敛起先前的嚣张气焰。毕竟,她终归只是皇室的一名公主,未来的尊贵与荣华,皆需仰赖于朝堂的稳固与安宁方能绵延不绝。
庄心柔未曾料到,尊贵的太傅大人竟亲自前来迎接她,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暖流。
“义父,您来得恰是时宜,女儿正欲踏出府门呢。”她温婉一笑,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方才长公主与高世子盛情难却,硬拉着女儿多叙了几句家常,故而耽搁了些时辰。”她轻声解释,言语中带着几分羞涩与歉意。
孺子可教!冷汐月看她已经学会了高泰的绿茶手段,不禁赞赏。
太傅点头,“那正好。你义母在家中等着见你呢。我们快些回去。”
“女儿听义父的。”庄心柔说完,和冷汐月还有众人都行礼道别。
长公主和高泰有心阻拦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心柔跟在太傅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