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几个同僚过来安慰几句,大部分都是一如既往冷眼看热闹。
皇帝兴许也看不过去,终于出言制止了这场讽刺十足的高谈阔论,然后又许了孟修儒几天假,要回府准备去江南一趟,查看今年赋收。
应不染闻言,愁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谁人不知去江南查赋收不仅是个美差,更是个肥差,看来她皇帝爹,也不是这么无情么。
孟修儒足足去了一个月才返回,走时两袖清风,一辆马车,一个包袱。
来时仍旧是一辆马车,一个包袱,只不过多了一个木匣。
应不染:.........
孟修儒脸颊潮红,兴奋的打开木匣,然后宝贝似的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只铃兰玉簪和一件雕刻了铃兰花的银质发冠。
好看倒是真好看,可怎么看,也不像是江南的官吏“上供”来的物件儿。
一问才知道,孟修儒不仅没有收那些官吏上供来的金银玉器,反倒是连同他们这件行为一并写进手札,命人快马加鞭递到京城。
应不染知晓后,扶着额头直摇头。
唯一能跟孟修儒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只有江知年。
而让孟修儒没有想到的是,自他这一月回来后,皇后似乎真的没有再多提让应不染成婚的事儿,反倒在每日固定的询问应不染学业时,提了不少江知年。
而朝堂上,针对孟修儒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变少了。
原本江知年和应不染还担心孟修儒本就树敌颇多,这要是再上了奏折,毁了多少官员的发财路,日后在朝堂定然更加举步维艰。
谁知孟修儒回来上朝的第一天,朝堂上罕见的没有出现一个批判反驳的声响,皇帝又因为这份极为详尽的手札龙颜大悦,即刻将江南的几个官吏连根拔起,扬言春闱在即,该是肃清不正之风的时候了。
颜花朝听闻孟修儒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拿着帕子掩嘴笑笑,非要给孟修儒介绍个迟暮妻,却被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谁是红颜祸水,自己还想多活两年。
应不染在颜花朝的逼迫下,只得硬着头皮劝说,这才让孟修儒松口,答应见上一面。
但她太清楚孟修儒的性子,既然他不想娶,哪怕是天仙下凡,孟修儒怕是连眼皮都不翻一下。
不过她不怕,江知年可是冷面摄政王,对拒绝这件事肯定修炼的炉火纯青。
若是孟修儒不愿,她就让江知年去说服颜花朝。
颜花朝烦闷的坐在应不染的寝室,连眼前的账本都无暇心细看。
刚刚斩断颜花朝心思的应不染,此时心情极美,换了一身鹅黄色裙衫,头上还带了孟修儒带来的铃兰发簪,整个人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少女绝美的容颜,加上这一身衣衫,以及衣衫下遮掩不住的,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沉稳,让人看了总是多了几分亲近感。
颜花朝托腮看着她,非要在应不染的发髻上加上两个飘带,说是仙气飘飘,更容易把那群掌柜迷得神魂颠倒。
应不染无奈的看着头上两个同色飘带,轻叹一口气,看看时间,拆掉也来不及了。
皂坊此时已经步入正轨,除了孟修儒给介绍的三家铺子,她们又以皇宫为中心,分别从盛京四个方向寻了六家铺子合作。
然后开在盛京的那家奶茶铺子,竟然有不少人过来问,能不能学师?
应不染灵机一动,这可不就是她穿越前的商铺“加盟”。
今天她约了四个掌柜,准备好好谈谈学师的事儿,还煞有介事的让江知年给她拟了几份契约。
应不染是有些担忧在里面的。
因为制作奶茶的材料和方法很简单,经营上用的也是自己和颜花朝宫里的人,不敢从外聘用,怕将方子泄露出去。
而今若是真要教了人,只怕日后再想从这个方向赚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了。
当下赚到的银子虽然多,但长远来看,似乎也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路。
应不染觉得自己和颜花朝的经商路过于和顺。
并非她多想,而是她三世的经历告诉她,苍天总是喜欢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劈头给她一棒。
皇后也不再时不时的就叫刘式入宫,倒是让应不染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仍旧当着应不染的面儿避讳提及江知年。
仿佛在应不染面前,江知年就是疫病,提了烫嘴。
春闱的时间也终于定下来,也就短短十几日。
那些留在盛京等待的学子本来还在抱怨,顷刻便打起十足的精神,闭门不出,夜不熄烛。
倒是江知年,每日同往常一样,晨起习武,温书习字,月升而息。
应不染太了解江知年的性子,凡事儿爱钻牛角尖。
想来这次春闱的题目,他早就烂熟于心,这么多年里,不知道针对这次的题目,反反复复重写了多少文章。
不然,他怎么会在临近春闱的这几日,书都不看,竟是在悠闲的练字。
应不染一连宿在宫外三日,若不是听棉儿传信儿,说皇后身体欠安,估计还要在宫外待上两天,才能抽身回来。
皇后的脸色相较往日,苍白了许多。
连着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
太医每日来诊脉两次,也未看出有什么病因,只道是体虚劳累,开了几幅安神补身的汤药,却总也不见好。
曾经皇后总是说自己身体乏累,想让应不染去凤仪宫伺候。
应不染总是推脱,说伺候还有宫女呢,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其实那时候应不染也知道,皇后只是想她,想借机找点与她多相处的机会,可那时候的应不染满脑子都是江知年。
若是去了凤仪宫,她哪里还有时间偷看江知年。
而今,皇后真的病了,却总是将她拒之门外。
说怕过病气给她。
应不染从凤仪宫回来后,便总是躲在韶华殿偷偷抹眼泪,白日更是不用皇后遣人来,自己就起个大早,赶在妃嫔之前,就去跟皇后请安,然后陪她梳妆用膳。
听到轿撵声儿的江知年,扶着额头看了一眼攀在自己手臂上,哭花妆容的江玉沁,压低声音道:“染儿回来了,你松手。”
江玉沁“嘁”了一声,起身拍拍自己衣衫,要木松给自己备了一盆水,说要重新梳妆。
应不染本意是想回寝室睡个回笼觉,等孟修儒下了朝会回来再起身。
但此时听到兴乐殿的声响,心声困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兴乐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