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和管庆云面面相觑。
为什么城东方向的老百姓都往长安和咸阳跑?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引导?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一个又一个疑问在高适的脑海中升起。
不行,这是一个新情况,他必须让太子殿下知晓。
“管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要先去禀告太子殿下。”高适说道。
管庆云点了点头:“请高将军放心。”
“军爷,您别走!请放我们进去!”见高适离开,村民们都喊了起来。
“乡亲们,请稍安勿躁!高将军这就去禀告太子殿下,一切由太子殿下裁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老人家会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吗?”一个村民大声喊道。
“对呀!太子殿下他老人家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管我们?”又一个村民跟着喊道。
“乡亲们,太子殿下仁慈宽厚,爱民如子,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管庆云大声说道。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老百姓的哭喊之声淹没了。
太子府中,李亨高坐在大堂上,旁边站着广平郡王李俶。
昨晚,李亨要他去城中找几个信得过的奸商,这让他十分为难。好在王国勋门路广,还真给他找了几个如假包换的奸商。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见到李亨,商队的头领们纷纷跪下,给太子行礼。
“免礼,起来说话吧。”李亨随和地说,“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太子殿下,草民沈大有,乃日昌商队头领。”
“太子殿下,草民朱裕发,乃恒升商队头领。”
“太子殿下,草民胡生财,乃泉盛商队头领。”
“太子殿下,草民曹吉祥,乃宇华商队头领。”
商人们站了起来,一个个躬身拱手进行自我介绍。
“很好,很好。”李亨依然笑着说。
连续两个“很好”,让商人们摸不着头脑,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坏了,莫不是东窗事发,太子殿下要收拾自己了?
好像也不对!在这长安城中,自己的商队不说是小鱼小虾,也绝对算不上大商队。
像王元宝的唐发商队,可谓是日进万金,那才是真正的大商队。连当今圣上都说过:“朕天下之贵,元宝天下之富。”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管这些小事呢!
想到这里,一个个又都勉强镇定了下来。
“你们不要怕。知道本宫为什么传你们前来吗?”李亨问道。
李亨越说不要怕,他们就越害怕。如果说“很好”只是杀头,说“不要怕”恐怕就是要灭族了。
“草民……不……不知道。”沈大有颤抖着说。
“不知道是吧?那本宫告诉你们,最近两三年,你们做下了多少好事!”李亨突然语气转硬,眼光变狠。
“太子殿下……草民都是小本生意……从来都是奉公守法。太子殿下,草民们都是良民啊!”朱裕发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朱裕发跪了,其他人也赶紧跪下去。
“奉公守法?”李亨瞪了几人一眼,又转向李俶,“将证据给他们亲自瞧瞧,免得说本宫冤杀了他们!”
李俶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卷,掷在地上。
沈大有颤颤巍巍地捡起纸卷,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们的走私记录:
某年某月某日,日昌商队走私盐两千斤,粮三万斤。
某年某月某日,恒升商队走私盐五千斤,铁五千斤。
某年某月某日,泉盛商队走私盐三千斤,铁八千斤,粮一万斤。
某年某月某日,宇华商队走私盐一万斤,铁三万斤,粮两万五千斤。
……
“这……太子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沈大有将纸卷递给其他人。此时,他浑身都在发抖,额头上汗水直冒。
“你问本宫?这长安城的一举一动,本宫岂会不知?”李亨声色俱厉,眼神中透着威严与愤怒,“你们这些奸商,平日里为非作歹,哄抬物价、走私违禁,如今本宫便要与你们算一算总账!”
说着,一板拍在桌案上,吓得商人们面如土色,不停地磕头求饶:“太子殿下恕罪!请太子殿下恕罪!草民们也是一时糊涂,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还请殿下网开一面,草民们愿意捐献全部家产,将功赎罪!”
“网开一面?你们犯下的这些罪行,岂能轻易饶恕?”李亨冷哼一声,“按照大唐律例,贩卖私盐一石,施以杖刑;二石以上,斩首示众!
你们自己不妨算一算,够杀多少回?把你们的妻儿老小都算上,够不够数?”
“太子殿下,草民知罪!请太子殿下恕罪!”商人们不停地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子。
李亨沉默片刻,看着这些惊恐万分的商人,缓缓开口道:“都不想死,是吧?”
“太子殿下,草民们不想死!”商人们纷纷说道。
“既然不想死,那就有不想死的办法。”李亨冷冷地说道。
“太子殿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免草民们一死?”沈大有颤抖着问道。
“如今叛军肆虐,长安城岌岌可危。你们若能为本宫办成一件事,本宫可以考虑免你们一死。”
听到这话,商人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太子殿下,只要您能饶过草民们的家人,草民们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好,本宫需要你们去做一笔生意。”李亨说道。
“做生意?那简单,这是草民们的老本行。”胡生财率先说道。
“太子殿下,您让我们做什么生意?”宇华商队的曹吉祥小心问道。
在这四支商队中,他的宇华商队并非最大的一支,却是走私盐铁与粮食最多的一支。若是论起罪来,他曹吉祥首当其冲。
“本宫要你们跟叛军做生意。”李亨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却盯在四人身上,他要看看大家的反应。
“和叛军做生意?那不行!太子殿下,草民们都是大唐的子民,怎么能和叛军做生意呢?”沈大有喘着粗气,急忙说道。
“太子殿下,草民就是死也不背叛大唐!”胡生财磕着头说道。
“是呀!太子殿下,您要杀就杀,不要这样试探草民们了!”朱裕发哭丧着脸说道。
“不做是吧?”李亨冷冰冰地问道。
“不做,打死也不做!”商人们摇着头说道。
“好!来人,将他们捆起来,送到京兆府衙门,让李浚好生伺候!”李亨喊道。
一群侍卫走上前来,拿着绳索就要上绑。
“太子殿下,饶命!”商人们喊道,“我们做,我们这就去做!太子殿下怎么说,草民们就怎么做!”
李亨示意侍卫们退下。
“确定要做了吗?”李亨眼睛中带着杀气。
“草民们确定。”商人们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他们心里清楚,一旦进了京兆府的大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问太子殿下,要草民们跟叛军做什么生意?”曹吉祥万分小心地问道。
“潼关之战后,河东郡失陷,安邑县的盐池被叛军掌握。关中所需食盐主要来自于安邑盐池,这些你们都知道吧?”李亨缓缓地说。
商人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