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过半,薛贵和翟英杰各带两百人马,涉过渭河浅水区,往华阴郡城以东而去。
根据薛贵的部署,翟英杰所部在城东十五里处埋伏,专门抓城中出来的探马。
而薛贵则前出到竹峪一带,守株待兔。
他推测,叛军一定想不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在华阴郡和华阴县之间。
二更将近时,翟英杰果然抓到了几个探马。
有了郁开江惨死的先例,这些探马还没等翟英杰开口,就主动请降。
探马告诉翟英杰,他们是去冯翊郡送信的。为首的探马说着,取出信件,将其呈给翟英杰。
翟英杰令人取来火褶子,一看,笑了。原来,这是田承嗣写给崔乾佑的战报。
只见战报上面写道:
末将田承嗣呈元帅钧鉴:今日未时许,末将在程家堡与唐军开战,击毙唐军校尉一员,旅帅三人,普通军士三百余人,唐军受伤者无数。我军将士奋勇拼杀,仅折损一百余人,大获全胜。因唐军凭借程家堡险要地势负隅顽抗,且天色已晚,一时难以攻克程家堡,末将权衡再三,遂下令撤退至华阴郡。现特将此战详细情形禀告元帅,恭请元帅定夺训示,末将及全军上下静候指令!
翟英杰一边看,一边念。看完之后,灭了火褶子,笑着问道:“这战报是谁写的?真是一个人才啊!”
“禀将军,我军战报一般出自洪判官之手。”为首的那探马说道。
“王泗翀回去还说了些什么?”翟英杰问道。
“小的们没有听说。不过,田大将军似乎很不高兴。”那探马说道。
翟英杰笑了,转身对董大强说道:“董旅帅,这叛军中可是人才济济啊!”
董大强也笑了,说道:“翟旅帅,这种战报,一定要让它到达崔乾佑手中。”
翟英杰会心一笑,将战报还给那探马,说道:“你们继续往东,一定要将战报送达。”
“将军,我们已经投降了。”为首的探马一脸诧异地说道。
“投降也好,不投降也好,今晚老子不想杀人。去吧,不要废话!
如果敢往回跑,老子立马就射死你们!”董大强恶狠狠地说道。
那些探马领命,赶紧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此时,薛贵也收获颇丰。
“薛校尉,卑职抓到几名探马。”童万金哼着小曲,押着几个探马走了过来。
薛贵拔出短刀,在一个探马前晃了晃,狠狠的说:“只问你一遍,要是答错了,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那探马虽已听说华阴县到华阴郡这一段不太平,没想到刚出华阴县二十里,就被官军抓获。
见薛贵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破了胆,一个劲地说道:“官军老爷饶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薛贵问道。
“官军老爷,我们从冯翊郡而来,南渡渭河之后,先到华阴县,然后往西去华阴郡。”那探马战栗着说道。
“去送什么信?”薛贵又问。
“小的不知道。”那探马小声说道。
“嗯?”薛贵瞪了那探马一眼,晃了晃短刀。
“官军老爷,您别杀小的,小的就是一个小跟班,什么都不知道。他……他是我们的头儿,他知道。”那探马指着旁边的男子,急切地说道。
“你就是为首的?”薛贵转向这名男子。
“小人于有权,见过官军老爷。”于有权恭敬地说道。
“你们送的什么信?谁让你们去送信的?”薛贵语速极快地逼问道。
“禀官军老爷,我们崔元帅让小的们前往华阴郡面见田将军。”于有权不假思索地说道。
“没带书信?”薛贵问道。
“没带。我们崔元帅听说这一路有官军出没,没有给我们信件,都是口口相传。”于有权认真地说道。
“崔乾佑说了些什么?”薛贵走近半步,问道。
“这……这……小的不能说……”于有权颤抖着说道。
“为什么?”薛贵扬了扬手腕,狠狠地问道。
“我们崔元帅有令,泄露军情者,死!”于有权抱拳说道。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死!”薛贵说着,将刀一挥,在于有权的衣服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只差一点点就划破皮肤,将于有权吓得一激灵。
其他人见状,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于有权死定了。
“这一刀只是示警,下一刀,老子就将你的耳朵割下来。”薛贵瞪着眼睛说道。
“官军老爷,如果小的们说了实情,还能活命吗?”于有权略作思考,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
“只要你肯说实话,老子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薛贵说道,“要是敢说假话,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活!”
“官军老爷,崔元帅昨日打下冯翊郡,今日向西进军,准备拿下渭南县。
崔元帅叫小的们前去华阴郡,传令田将军明早进军,在渭南取齐。”于有权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真?”薛贵眼睛一横,再次将短刀贴近于有权的脖颈。
于有权身子簌簌发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哆哆嗦嗦回道:“官军老爷,小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薛贵将刀放下,往后走了十几步,招手示意童万金和伍太敏过来,小声问道:“这消息,你们怎么看?”
“薛校尉,卑职认为,这应该是真的。”伍太敏率先说道。
“卑职也这样认为。”童万金补充道,“按时间来算,崔乾佑明天就可以打到渭南。”
薛贵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今晚就得撤往长安。”他顿了顿,对着童万金说道,“你带上两个人,迅速赶往长安,一定要将这消息禀报高将军,请他速速禀告太子殿下。
路上要是遇到翟英杰,让他自行撤退,不必等我,到程家堡汇合便是!”
童万金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随手点了两个军士,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伍太敏,集合队伍,带上俘虏,迅速撤退!”薛贵大声说道。
伍太敏闻言,立马归拢骑兵,押着叛军探马,两百多人急速赶往程家堡。
与翟英杰、董大强、齐鸿门、侯啸天汇合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渭南县城。到达渭南县城时,天已经大亮了。
此时,留在城中的探马也刚刚收到召回他们的命令。于是,近七百人汇合一处,加速往长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