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叶观察着引路的丫鬟的动向,见她站位离房门极近,显然是在偷听内里的动静。
春桃拉门出来,看了她一眼,那丫鬟才收敛了些。
薛书瑶伸手拨了下柳无依腕间的镯子,道:“这样漂亮的满绿镯子,一个就价值三千金,你却有一对,那阉人当真是待你好...”
柳无依抬手就给了薛书瑶一巴掌:“他岂是你能随意折辱的人。”
这一巴掌不止是因为薛书瑶对澹台迦南出言不逊,更是因为薛书瑶和昌平长公主想着拿她腹中的孩子做文章。
薛书瑶被打得偏过头去,她不在意地笑笑,跟着又道:“你这样维护他,若是他知晓了你腹中孩子是谁的,还会对你这样好吗?”
柳无依还以为薛书瑶要对孩子做些什么呢,居然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为她的孩子找了个爹。
“你什么意思?”
薛书瑶见她装傻,不屑道:“你还同我装什么?教坊司多的是人知道你去年十月被人掳走后,再回来就有了身孕。”
“而我已经知道了掳走你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
“寒露那日,宋太师之孙曾到过教坊司,那时他刚得了宫中赏赐的白狐裘,正是宝贝的时候,去哪都穿着,唯独那夜之后就再也不见他穿了。”
说完薛书瑶紧盯着柳无依,分辨着她脸上的表情。
柳无依面色变了变:“你想要什么?”
薛书瑶:“只要你肯投效长公主,你的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
“我还想知道,你从前说外祖家深恨柳家连累他们获罪,是真是假?”
薛书瑶听见柳无依的问话,愣了下,正要说是真的,又想到为长公主办事要紧,只犹豫了一瞬便道:“是假的,从前的那些都是我诓骗你的,甚至柳家获罪前夕,有人上门要求爹和祖父做假证诬陷柳家,他们拒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柳无依见薛书瑶说到最后,话语中带了些恨意。
她闭了闭眼,原来她的这位表姐,从骨子里就是个坏种!如此她也不必再心存愧疚,今日她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算是为薛家清理门户。
她咬牙道:“好,我答应投效长公主。”
薛书瑶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得意,她高声道:“去请长公主来。”
门外昌平长公主的丫鬟已经等待多时,她应了声,匆匆往外去了。
湘叶推门而入,柳无依在薛书瑶诧异的目光中,起身到了湘叶身后。
薛书瑶正要喊叫,湘叶快速上前制住她,更是拿布巾堵了她的嘴,她惊慌地看向柳无依。
柳无依也懒得再装,趁着湘叶捆她的功夫,决定让她做个明白人。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方才陪你演这一出,就是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挺让人失望的。”
“什么孩子爹是宋太师的孙子,真是无稽之谈,但凡你先去寻了那人求证就会知道,他那日在楼中宴饮,途中被梨园的情人勾走,那件狐裘更是赠了那位情人,花魁娘子顾忌面子,便对此事秘而不宣了。”
“劝你一会儿别嚷嚷出去,否则你又要得罪宋太师了。”
“老老实实在这吃一顿昌平长公主的挂落就好。”
柳无依先一步带着春桃到了隔壁屋里,从窗缝里往外看,正好见到钱鸿过来。
隔壁一阵砰砰乱响后,恢复了平静,湘叶从门内出来,柳无依松了口气,见她进门,忙问道:“如何了?”
湘叶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把两人剥了衣服,放在一处了。
柳无依便接着往外张望,只等昌平长公主到场,这一出大戏就可以开锣了。
薛书瑶和钱鸿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这两人是有奸情,而她和两个丫鬟则被无辜打晕在隔壁屋里,是受害者。
好一会儿,昌平长公主才带着两个心腹宫女过来,想是一路走来避开了人。
宫女为她拉开门,昌平长公主入内,一眼没见到人,她有些疑惑。
往内去探查的宫女却是惊叫一声:“钱大人怎会在此处?”
昌平长公主下意识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设计了,沉声道:“走。”
身边的另一个宫女拉开门,扶着昌平长公主往外走去。
柳无依看着昌平长公主这般快就出来,居然没有把薛书瑶扯起来,叫她吃一顿挂落,顺便拿住把柄威胁钱鸿,不由得暗叹她决断力非凡。
也失去了继续看的心思,只等着昌平长公主离开,她也好带着人离开。
昌平长公主行至门前被人挡住了。
还在窗缝里偷看的柳无依见昌平长公主被人堵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昌平长公主可走不成了,她一走钱莲儿也会发现里头的问题,届时昌平长公主知情不报可就得罪人了。
这邹云英真是个狠角色啊,防着她不肯给她作筏子,还做了两手准备,定要叫薛书瑶今日身败名裂。
钱莲儿冲着昌平长公主行礼,便让开路等她过去。
昌平长公主冷冷看着她,只看得钱莲儿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才开口道:“去水榭寻你嫂子过来吧。”
说完这话,她返身站回了院里。
那不就是去寻自家嫡兄的夫人来?钱莲儿一头雾水,也只能照做,很快钱夫人过来了。
昌平长公主对着她耳语几句,钱夫人面色大变,先是狠狠地瞪了钱莲儿一眼才冲进屋里去。
眼下局势已经不可控了,昌平长公主也想起了消失的柳无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找,可不能叫她也没了下落。
柳无依和春桃两个凑在窗缝处,眼神随着钱夫人进门,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屋里响起一声吼:“老娘一个看不住,你就和那些贱蹄子滚到一处了!”
眼角余光见那宫女要往两侧屋子里搜寻。
她遗憾地缩回脑袋,以眼神示意湘叶打晕她,亏她还以为不用晕了呢。
湘叶明了,两个手刀落下,两人相继晕在了椅子上,她也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装作晕了过去。
柳无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坐起来,吓得帐子外为她悬丝诊脉的大夫坐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看清外面围了一圈以昌平长公主为首的夫人。
见她醒了过来,昌平长公主关切地坐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细声安慰了几句,便问起在竹林小筑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