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正的信没有套信封,澹台三轻易就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一瞬间竟有想要抬袖擦汗的冲动。
“可我还不知道干爹具体去了何处剿匪。”
“那就去查,总之你把他给我带回来。”
“是是是。”
柳无依等人走了,才抱着肚子慢慢在软榻上坐下,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心疼澹台迦南因为她疑似与人有染,难过了那么久,最后选择对她妥协,又生气他不自信,进而不信她,导致了现在这般结果。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和里面的宝宝说:“你爹是个傻的...又是个多疑的,你娘在他身边也挺辛苦。”
“不过还是幸福更多,多到可以忽略这些小波折。”
隔日,澹台三送了口信过来,说是找到了澹台迦南的去处,他快马追过去,最迟三日能寻到人。
让柳无依在府里好生照顾自己,她的话都会带到澹台迦南面前的。
柳无依听了心下稍安,算是有了个盼头。
柳无依晚膳时下意识给身边人夹菜,转头却没寻到那个会浅笑看她的人,她垂下眼,将那块笋片放进自己碗里,默默吃下。
饭后,柳无依把那匹缠枝莲纹的料子翻出来,想唤春桃、春华她们一起裁出外衫的版型。
灯烛下,柳无依拿着软尺比尺寸,记下需要裁剪的位置,她正要画下记号,就听见春桃说:“夫人,这一片已经量过尺寸了。”
说着她把料子翻转过来,露出另一面上的记号。
柳无依怔了怔,抬头就对上春桃、春华担忧的神情,她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灰。
“罢了,收起来吧,今日静不下心来做针线。”
春华依言把料子等物一并收了起来。
春桃到了柳无依身侧,关切问她:“夫人,您没事吧?”
“无事。”
“不若明日去看看百福?您好久没去看它了。”
柳无依有些意兴阑珊,回了句:“再说吧。”
春桃还想再劝,不知事情全貌的她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熄了声,伺候柳无依洗漱。
柳无依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意,这府里处处都是她与澹台迦南生活的痕迹,无论干什么她都能想起他,扰得人心神不宁。
不知过去多久,似梦似醒间她好像见到了澹台迦南。
月明星稀,照得山道上亮堂堂的,一行两千余锦衣卫骑着马穿行其间,马蹄上绑了厚布,并未发出很大的响动。
何勇催马上前,和澹台迦南并辔而行,他小心翼翼看了对方一眼,才道:“督公,今日连剿了三个匪寨,兄弟们人困马乏,不如下山修整…”
澹台迦南冷声道:“天一亮,信使就会发现前面三个寨子被人剿灭,到时候近两千人的土匪就会四散入山中,再找就难了,兵贵神速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当什么锦衣卫副指挥使?”
“督公教训的是。”
“探子的密报没认真看?”
何勇可不敢任由失职的锅扣到脑袋上,忙道:“属下看过了,密报上说青云山四个匪寨一共不超过五千余人,此盘亘数年,当地官府始终无法全数剿灭,靠的是日日以信使相互通信,确保一方被围,其他三个寨子能及时救援,可我们一个人都没放跑,应该不会打草惊蛇,明日天亮前上山...”
澹台迦南抬手打断他的话,道:“在盛京才三年就生出懒怠之心,该使你去边关磨炼才是。”
“属下知错。”
何勇退下,只觉得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自两日前从盛京出发,一个日夜到了青云山下,山下休整不到两个时辰,一入夜督公就使弟兄们上山,打探各个匪寨情况。
天色刚明,四个匪寨刚通过信,督公下令上山剿匪,且不许放跑一个人,他们就两千个弟兄,即便是精锐中的精锐,连番拼杀下,也是困乏不已,若是再强行围那个最大的匪寨,恐会出现伤亡的情况。
可督公的忧虑也有道理,若是剿匪不尽,受苦的还是这城中百姓。
何勇只好以回京后有厚赏,给兄弟们打气。
澹台迦南垂眼看着山坡下方的匪寨,寨子里灯火通明,正在庆祝白日劫掠了一只肥得流油的商队。
有人举杯畅饮,有人大口吃肉,更多的人正在看壮硕的男人欺辱女人的戏码,他们一同发出畅快的笑声。
何勇驭马上前,同澹台迦南道:“督公,寨子各个出口都围住了。”
澹台迦南颔首:“射杀岗哨,准备冲锋。”
“是。”
几支弩箭从黑暗中射出,悄无声息地命中巡逻的土匪,尸身被人接住,拖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岗哨清理完毕,何勇右手立刀挥下,一千五百轻骑如黑水一般奔流向匪寨的木门。
澹台迦南并不着急下山,他摘下弓箭,取出三支箭羽,弯弓搭箭,精铁制成的箭头呼啸着划破长空,直中那个在女人身上逞凶的匪寨三当家前额,力道未尽又从后脑穿出,另外两只箭分别正中在一旁喝彩的人后心。
正在此时,冲锋在前的何勇以万夫之勇劈开木门,带着兄弟们直入匪寨中,喝得醉醺醺的恶徒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为了刀下亡魂。
“敌袭!拿刀啊。”
“快给我滚起来。”
短暂的静默之后,匪寨内混乱起来,澹台迦南淡然松手,又是三支箭破空而去,二当家,四当家身死。
最后一箭,往身形壮硕,面带浓髯的大当家而去,却被他轻松挡下,他恶狠狠地抬头往山坡上看来,手中的九环大刀一刀劈碎了马儿半边身子,上面的锦衣卫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大当家正要向前追两步,割下那锦衣卫的头予以挑衅,就被翻身下马的何勇拦住了。
然而这大当家力大无比,何勇同他拼过数个回合,手臂被震得发麻,大当家又是一刀当头而下。
一只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往那大当家奔去,逼得他回刀挡箭。
何勇乘势欺身往前,手里的刀直往人胸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