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想了想问道:“白天说起那狍鹿,大人总是发笑,是有什么奇特的典故吗?”
那小鹿真如春桃所说一般,很是亲近她,怎么抚摸都不尥蹶子,饿了才对着她‘嘤嘤’叫唤起来,小鹿着急,她也急了起来,又叫人去前院问。
才晓得后花园给它准备的草棚隔壁,放了只正在哺乳期的山羊,山羊这一胎只生了一只幼崽,羊奶有多的可以分给狍鹿。
柳无依和屋里的丫鬟们跟狍鹿玩了一下午,没把它送去后花园,也就没发现狍鹿的山羊奶嬷嬷。
澹台迦南沉吟一会儿,决定挑着说一些,打消她的好奇心:“确实有一些典故。”
柳无依狍鹿,遇见敌人时会用屁股对着敌人,绽开屁股上的白毛,以期吓跑敌人时,笑得咯咯直响。
澹台迦南又说:“它们又是一种极端好奇的动物,会因为人为造成的声响,好奇地跑来看,远远挨了猎人一箭,还会跑回来看看是谁打的它。”
柳无依担忧起来:“狍鹿生性好奇,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猎到,长此以往太原府会不会再也没有狍鹿了?”
“夫人可不要小瞧狍鹿,它们之所以好奇是从没遇见过,当认识到猎人的狠辣后,就会警惕他们及与他们相关的东西,再见时负责放哨的狍鹿鸣叫警示,族群会马上远离。”
柳无依恍悟:“原来是这样,它现在离开族群,没了庇护,我们为它取个名字吧,好好养着它。”
澹台迦南:“可。”
柳无依想了几个,看向澹台迦南问道:“百福、旺财、元吉,大人觉得哪个好?”
都是些寓意好也通俗的名字,去掉一个用得最多的旺财,澹台迦南想了想道:“就百福吧。”
柳无依:“澹台百福?听着也不错。”
澹台迦南:“...倒也不必冠上我的姓氏。”
“陛下赏给您的,不冠您的姓氏冠谁的?”
澹台迦南:“睡觉吧。”
他并不想在族谱里添上一只狍鹿,明着反驳可能会引起柳无依的不满,只好不言。
柳无依见他真闭上眼预备睡觉,心生不满,拿另一只手戳他胸口:“大人不是应了陪我说话吗?怎么就要睡了?”
澹台迦南睁开眼,里头黑沉沉的透不进光:“可是夫人,现在已经快子时了。”
柳无依委屈:“可我就是睡不着嘛。”
澹台迦南叹气:“好吧,那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热,背心出了一层汗,怎么也睡不着。”
澹台迦南:……
澹台迦南:“去换身衣服,我给你拿床褥子,你自己睡?”
柳无依挣开他的掌心,双手环住澹台迦南的脖颈:“不要。”
柳无依手掌过热的温度让澹台迦南皱了皱眉,方才握着她手时,他只以为是捂住了,现在她两手贴在他脖子上却感觉不出什么温差来。
澹台迦南默不作声拉下柳无依一只手,搭脉细看起来。
习武之人会看一些粗浅的脉象,刚将手放上去就察觉到柳无依体内阳火旺盛。
澹台迦南看向柳无依神情奇异:“你最近都吃的什么?”
柳无依茫然看他:“大人晚饭时不是都看见了。”
澹台迦南想了想,换了个问话方式:“周院正给你开了些什么食补方子?”
“补气血的啊,鹿肉、党参、红枣桂圆什么的。”
澹台迦南沉默下来,看来他要找周院正问问,需不需要调整食补方子了。
柳无依坐起身,好奇问道:“大人,这些食材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脉象怎么了?”
“没什么问题,都是补气血的好食材,而今你气血充足,便容易燥热。”
澹台迦南掀开被子下榻,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薄被来,走到床榻边,将被子铺开:“换薄一些的被子就好了。”
柳无依等他上床后,钻进新被褥里,果真感觉温度适宜起来,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年后第一次大朝会,平平无奇地过去了,澹台迦南随文华帝去了紫宸殿。
文华帝将案上的一本折子递给他道:“平阳侯教子无方,致其骄纵淫意,当街行凶,爱卿你怎么看?”
澹台迦南接过折子,翻了两页便合上了:“臣看过这折子,正是无法决断才呈与圣上。”
文华帝看他:“是无法决断还是推给朕来决断?”
澹台迦南:“平阳侯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事关他唯一的嫡子,微臣不敢妄下决断。”
“那便说说你的想法。”
“微臣以为,当留其子一条性命。”
“哦?”文华帝惊讶看他:“现在朝野内外,可都在传你因夫人受辱,要携私报复,置平阳侯世子于死地啊。”
澹台迦南颔首,接着道:“如今甚嚣尘上,正适宜圣上下旨赦免其子死罪,便能向众将士突显出,圣上感念有功之臣的仁心,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平阳侯世子还是要惩戒一二,以安民心。”
“此举会叫平阳侯安心回到边关,甚至会更加骄横,如此圣上才好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回来,看似留其子一命实为一箭三雕。”
文华帝眼神一亮:“爱卿此计甚妙。”
“朕那三子现如今也在西北,由他来接管平阳侯手中的兵权,再合适不过。”
澹台迦南又道:“三皇子手中已有一支十余万人的兵马,再接收平阳侯的兵权,便能达到四十万之巨,恐会动摇太子根基,与国朝不利。”
文华帝皱眉:“此言甚是,依爱卿看要如何办?”
澹台迦南这才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圣上可以整肃军纪为由,遣信重的内官为平阳侯军中监军,赐予他遇事先斩后奏之权。”
“再给予锦衣卫指挥使将诚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叫他赴边继任,平阳侯因着圣上答应赦免他的儿子,定不会驳回这项任命惹怒圣上,届时便能快速在军中站稳脚跟。”
“这两人相互扶持,必能慢慢把平阳侯手中的兵权收归圣上所有。”
文华帝听罢,拍了拍澹台迦南的肩,叹道:“得爱卿为臣,是朕之幸啊,若是你没有入宫,入阁拜相何尝不可,可惜啊。”
“澹台爱卿,是朕愧对于你,愿下一世你我再为君臣,届时必然叫你封侯拜相,你我君臣相得也能叫史官记下,传于后世。”
澹台迦南闻言拜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文华帝又留澹台迦南手谈一局,才不舍地放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