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挠挠头,继续传达:“殿下有话,让公爷在皇上宣布前别随便去见他。皇孙结交武将可是大忌,更别提您还是中军都督府都督,名义上管着应天附近的三十六卫二十万兵马!”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没皇上点头,您也指挥不动一兵一卒,嘿嘿!”
蓝玉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懵。他摆摆手:“还有啥?”
小厮想了想,拍了拍脑门:“哦,对了!殿下还说了,‘活命之道皇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他挠挠脑袋,一脸迷糊,“总管大人就是这么教我说的,公爷,话都带到了,我先回去了!”
“去吧!”蓝玉挥挥手,瞧着小厮一溜烟跑远,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他一屁股坐到路边的茶摊上,喊道:“小二,来壶茶!”
茶水端上来,他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我堂堂凉国公,想拜访他,结果在大街上就被截了,吃了个闭门羹?这小子还算准了我会来?皇上册封?他有这么大把握收服我,还让皇上点头?
想到这儿,蓝玉嘴角居然咧开了一抹笑:“哈哈哈,这娃子,像皇上!真像啊!”
他拍了拍桌子,豪气干云,“小二,再拿两张烙饼,烫壶酒,来碗小米粥!”
他端起茶杯,憧憬地看向远处,之前被傅友德劝说时的不爽全没了,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娃子,我等着看你怎么让我服气!
与此同时,朱允熥府里,三宝气喘吁吁跑回来,拍着胸脯汇报:“殿下,蓝大将军已经被劝回去了!”
“嗯!”朱允熥点点头,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皱着眉翻看。
这是杭州府的奏报,前阵子皇爷爷提过,杭州明明闹了水灾,他特意关注了下。可这粮价咋一点没涨,反而稳得跟铁板似的?
他眯着眼,嘀咕道:“这事儿得查查!”
于是,二十天后,应天的皇宫里,又一场好戏开场了。
皇宫大殿,金碧辉煌,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来回踱步,像个闲不住的老虎。
早朝刚开始,他就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声音洪亮得震得殿顶的灰都抖下来几粒。
都察院御史冷谦站出来,拱手道:“微臣有本要奏!”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透着几分义愤填膺。
“奏来!”朱元璋停下脚步,眯着眼瞧了他一眼,手指敲着龙椅扶手,发出“嗒嗒”的轻响。
冷谦深吸一口气,开始放炮:“臣弹劾杭州知府吴中!前些日子杭州闹水灾,百姓苦不堪言,丁壮填沟壑,四民失业,盗贼横行。可这家伙倒好,整天在城里鼓动富商和达官贵人修龙舟,翻新宅子,夜夜泡在画舫上寻欢作乐!”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度,“更过分的是,他还以官府的名义抬高粮价!百姓本来就没啥吃的,他再这么一搞,不是要把灾民全饿死吗?如此禽兽行径,毫无廉耻,恳请陛下明察!”
这话一出,大殿里炸了锅,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个个瞪大了眼。
朱元璋一听,脸色刷地黑了,猛地一拍龙椅,“啪”的一声脆响,把殿里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将本给咱拿上来!”
他咬牙切齿,气得胡子都抖了。
他刚从苏州调粮,又费尽心思从扬州把北征的粮草挪回来,就为了不饿死一个百姓,结果这杭州知府倒好,给他来这么一出?
朱元璋气得眼都红了,吼道:“奸贼!恶贼!”声音震得殿顶的琉璃瓦都颤了颤。
朱允炆瞧准时机,火上浇油:“皇爷爷,杭州水患,这家伙不思报国,反而留恋烟花之地,可见心里压根没百姓!抬高粮价,说不定是想把您调的粮全倒卖了!这种贼子,跟蔡京秦桧一个德行,理当就地处决!”
他义正词严,语气里透着几分激动,像个正义使者。
朱元璋冷笑一声,眯着眼扫了满殿官员一眼:“这奸臣啊,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总有人觉得天高皇帝远,咱就啥也看不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哼!你们给咱记住了,就算你们逃到外藩,咱也要大军压境逼他们把人交出来!对待贪官,咱绝不手软!”
他大手一挥,气势如虹,满殿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朱允熥突然出列,拱手道:“皇爷爷请息怒!”声音清亮,像一盆凉水泼进这火热的场面。
“嗯?”朱元璋一愣,皱着眉瞧了他一眼。
他正气头上,按理说朱允熥不会这时候撞上来,除非有十分把握。
他眯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疑惑:“你要给这奸臣求情?他难道是你的人?”
“皇爷爷,我只是想跟二哥说个事实。”朱允熥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朱允炆,“如果现在有人去杭州倒卖粮食,别人只会笑他是傻子!”
“三弟,你啥意思?”朱允炆一愣,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憋红了。
朱元璋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应天粮多,三百文一石。北方靠运河送粮,得四百到五百文。”
他顿了顿,眯着眼瞧着朱允熥,“你说吧!”
朱允熥点点头,不慌不忙:“之前杭州水灾,我怕出事,就多关注了些。皇爷爷恐怕不知道,现在杭州的粮价,是二百文一石!”
他顿了顿,瞥了朱允炆一眼,“二哥毫无根据在那胡乱猜,还说知府倒卖粮食,就不怕冤枉好人?我弹劾别人,啥时候玩过空穴来风的把戏!”
这话一出,朱元璋懵了,满殿官员也懵了。
他皱着眉嘀咕:“水患之后粮价该疯涨才对,咋还暴跌了?”
他眯着眼瞧着朱允熥,像在看个谜语。
“皇爷爷,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亲自写信让杭州知府派人来。”朱允熥微微一笑,指了指殿外,“他就在门外!”
知府本人不能随便离岗,跑来应天是大忌,所以派了个师爷。
这家伙在杭州横着走,可一进皇宫,立马被朱元璋的气场震得腿软。
他哆哆嗦嗦跪下,磕头喊道:“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额头贴着地板,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
“你给咱说说,杭州粮价为啥这么低!”朱元璋眯着眼,语气冷得像冬天的冰碴,“还有,那知府整天泡画舫,到底干啥呢?”
“回皇上!”一谈起这个,师爷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原本杭州水患严重,府尊大人也束手无策。可后来天使送来一本书,他看完后大喊‘妙’,当即拍板这么干!”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劝了半天,觉得这是取死之道,可他非要坚持,跟那些想囤积居奇的富商到处游玩,说他们的船破旧,该趁现在翻新!”
他咧嘴一笑,像在讲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