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竟是我抢了你的院子。”
“不过我与表哥提了此事后,表哥便说让我在春华院住着,这毕竟从前就是我的地方。”
“但我心里对孟姨娘你实在过意不去,才特携了些薄礼来看看你。”
“还望孟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赵菀晴这话说的可是漂亮,左手一招,盼儿便抱着个木盒走了上来。
“这支簪子可是我及笄时萧贵妃从京城赏来的首饰,只是这颜色颇为贵重,我尚未成婚戴着未免太过招摇。”
“所以便借花献佛给孟姨娘你送来了,还望你喜欢。”
孟妤的眉头微微蹙起,赵菀晴对她而言完全就是个闯入者。
她一声没吭,赵菀晴却说了一大堆,率先将春华院被占的事给定了性。
这些话传出去听着,更像是她这个新过门的姨娘仗势欺人、夺人所爱呢。
“多谢表姑娘,冬宁,收下吧。”孟妤柔柔地说道。
前世孟妤并未与赵菀晴有过交集,但今生撞见了她也不怕。
冬宁上前替孟妤行礼谢恩,然而那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支通体碧绿色的翡翠翅羽簪子。
翡翠之色多为德高望重的妇人所用,这样的礼送给孟妤反而像以贵映贱,未免也太不合适。
而且......冬宁细看还发现,这簪子的羽翅有断过的痕迹。
这显然是别人用过的。
此时哪怕冬宁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脸色也有几分难看,心中替孟妤不平。
但赵菀晴毕竟是贵客,甚至都算得上半个萧府的主子,她也只能默不吭声地退下,再同秋绥一起为赵菀晴沏茶。
“呀,孟姨娘这脚是怎么回事?怎么肿得这般高?可有请大夫来看过了?”
“今日在院中不小心散步的时候崴伤了脚,已寻大夫看过了。”
“你这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是有些不得力啊,改日我同表哥说一声,让他给你换几个机灵的。”
“本也不是她们的错,是妾身自己不小心罢了。”
赵菀晴也是个不客气的,她提着裙摆旁若无人地坐在了长榻上,与孟妤隔着的只有一张矮桌。
她一面问着孟妤话,一面仗着孟妤不能视物,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姨娘。
好看,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
眉眼清软,杏眸漂亮。
整个人既如山间清泉般玉莹清濯,又透着如烟雨水雾般的楚楚柔弱之姿,惯是会激起男子保护欲和占有欲的长相。
瞎了眼睛,反而更引人想入非非了。
而这一仔细打量,赵菀晴敏锐地注意孟妤破掉的嘴唇:“孟姨娘,你这嘴唇是......”
孟妤抬手摸了摸那咬伤说道:“妾身素来怕疼,大夫检查骨头时摁得太狠,所以妾身没忍住这才咬了自己一口......”
“这......孟姨娘这等习惯还是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弄伤呢?”赵菀晴嘴上这般说着,视线却始终在孟妤的唇上流转。
也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周澹容下车时衣裳上的褶皱。
这一闪而过的记忆,让赵菀晴突然警惕了起来。
今日萧员外她见过了,他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算是想疼爱这孟姨娘也无能为力。
而据瑞雪堂的下人所说,孟姨娘只在前几日来过瑞雪堂侍过一次疾。
若那一次,就能让萧员外对她这般上心,甚至是春华院都能给她,那这孟姨娘的手段定是高超。
这样的人与赵菀晴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怎么能不防?
更别提这妮子还是青楼出身,真惹起事来必定是不择手段。
“多谢表姑娘关心,往后妾身定会注意。”孟妤依旧是那副柔弱温和的模样,瞧着就跟那笼中饲养的小兔一样单纯无害。
只是她对赵菀晴也没多少讨好和逢迎,场子一时间就这么冷了下来。
赵菀晴只好又开口说道:“我瞧孟姨娘你这清平轩也不错,怎么就想着换个地方住了呢?”
“表姑娘有所不知,秦道士说清平轩离瑞雪堂太远,妾身同老爷住的近了才有利于阴阳调和,润气积运。”孟妤张口便编。
毕竟自己迁院时,这秦道士还不要脸地上来揽功。
既然他喜欢揽,孟妤如今给他就是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你直接住到瑞雪堂呢?”赵菀晴困惑道。
“妾身双目失明,老爷又需要下人时时刻刻照顾。”孟妤道,“妾身若是住过去,只怕会给瑞雪堂添更多乱子。”
“也是,从前萧贵妃参加选秀后,府中中馈都是我与张管家一同管着。如今我走了两三年,叔父又病重成这样,想来府中的规矩也是松散了许多。”赵菀晴点头道,“不过不要紧,无非我多费几日功夫好好整顿整顿就是......往后孟姨娘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
孟妤听着赵菀晴这般说话,便开口问道:“这府上的事都已交给表姑娘您打理了吗?看来您与三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吧……”
“也是,若是要成婚就得尽早,表姑娘您年龄也不小了,不然......”
孟妤话语未尽,而赵菀晴的神情却僵了僵。
这孟姨娘,在揶揄她呢。
赵菀晴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叔父生病,家中事务繁多,表哥自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才在婚事上耽搁了些。”
“若是孟姨娘这冲喜的体质得用,早点让叔父好起来,这才是让府中上下都宽心的大好事。”
孟妤听了也不恼,只说道:“那表小姐这话应该对秦道士说才对,毕竟妾身一个眼盲之人,还真没这通天的本事。”
赵菀晴见孟妤还敢刺她,也不落下风地说道:“可迎你入府不就是为的叔父吗?若叔父不好.......哎,这冲喜不也就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