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的是自愿献出的生命。”管家走上前来，淡淡说道：“只是一针催眠剂，她太吵了，不能让她打扰到接下来的仪式。”
“什么仪式？”雄二冷声问道。
艾莉如幽魂般飘了过来。
“降神仪式。将军想利用信标的力量将‘话筒’的声音放大，吸引旧日支配者的注意，然后以她作为载体，与他们展开对话。”
“她？载体？”
胡利感到不解，雄二却听懂了。
“你真是蠢货，就是请神上身，否则你听得懂外星人说什么？”
胡利吃惊地看向星铃：“那她岂不是……”
雄二再次骂道：“你还有空管她？那玩意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恐怖，你觉得我们能扛过去？”
艾莉点头道：“以你们的灵魂强度，在祂降临的瞬间，就会被彻底冲垮。”她稍作停顿，补充道：“除非祂带着善意而来。”
“指望怪物释放善意？开什么玩笑！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阻止她！”
胡利说着，举枪就射。
这一次，能够轻松夺走一个人生命的子弹未能奏效。
它被挡住了。准确的说，是在距离星铃不到一米的位置违背物理常识的停下，而后掉落在地上。
胡利不信邪，一口气清空了弹夹，结果屁用没有。
“那是绝对防御。”
艾莉看着星铃周围微微扭曲的空间，说道：“抽离整个鱼翔号的能源，最大限度激发上古信标，将足以笼罩整艘舰船的防御力场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现在即使是旗舰主炮的攻击，也伤不到她。”
“那远程输能的车辆岂不是——”胡利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交通管制也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管家点头道：“将军终究体恤苍生。”
“可去你的吧！”胡利骂了一句，又问：“换句话说，现在的鱼翔是不设防的？”
不得不说，胡利的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
胡利甩了甩头，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看向星铃。
“你们说她这时候要是干掉将军——”
“我说你够了啊！”
雄二怒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女人已经精神崩溃了，而且谁知道将军还有没有后招？”
艾莉点头道：“防御力场本身并不具备攻击特性，否则你射出的子弹应该原路返回，或者直接粉碎。”
管家也点头道：“将军在星铃小姐的人生中布置了多重暗示，她现在已经被催眠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则无限放大了她的自毁倾向。”
胡利不说话了。他看向星铃，眼神中充满悲悯。
说到底，这个女人不过是被操纵的木偶罢了。
她在歌唱，唱着一首鱼翔人耳熟能详的歌谣——蝴蝶与晚星。
歌唱者全情投入，甚至自我感动到流泪；她的歌声如此动听，动听到让人忘记死神的脚步声。
等等！
胡利突然灵光一闪。
“那个什么力场，挡得住子弹，却挡不住气体和光线？”他一把揪住雄二的衣领，“你不是擅长下毒吗？你身上有没有带毒气弹？”
“没用的。”
艾莉开口道：“防御力场不是电网或水泥墙，它更像是一个过滤杂质的筛子，它会选择性的过滤掉有害物质或能量。别说气体，即使是光也可以阻隔。”
艾莉说到这里看向胡利。
胡利连忙道：“不用补充，我听懂了！”
懂了，但没有完全懂，但是可以不懂装懂。
雄二叹了口气，拍了拍胡利的肩膀：“认命吧，将军的布置太周全了，我估计就算没有刚才的游戏，也没办法阻止这一幕。”
“游戏还是有价值的，”管家纠正道，“我估摸着，情绪激荡之下发出的歌声，对那种未知存在更有吸引力？”
雄二讽刺道：“这时候不再自称老奴了？”
“将军已经不需要我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为自己而活？”雄二装作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没多久好活了！”
他说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荡到蒋建勋这边，出言嘲讽道：“这位鹰击的将军，你现在是什么感受？你也听到了吧，大家等下都要死！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将军会留你一条狗命吧？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嘲讽过蒋建勋，雄二又盯上了影子。
“还有你，你不是很能打吗？装的神神秘秘，最后还不是要死？临死前也别遮遮掩掩了，让我看看你丑成什么样……”
雄二伸手去扯影子遮在脸上的布，结果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放倒在地。
尽管如此，黑布还是被他扯了下来。
雄二仰面朝天，有一瞬间失神。
“以为是个丑八怪，居然是个美女……”
……
“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
蒋建勋看向影子，不，现在应该叫她李晓。
是的，即使脸上还留有烧伤的痕迹，但那张脸分明属于李晨的姐姐——李晓。
李晓没有理会蒋建勋，而是蹙眉看着正一步步向落地窗走去的星铃。
“你从地狱归来，是要向我索命？”
蒋建勋的声音传来。
李晓回头看他，用嘶哑的声音回道：“你对自己儿子，好像没有这么啰嗦？”
蒋建勋感慨道：“你毕竟是年轻一代最被我看好的一个，我也算你半个引路人，见到后难免想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
“算了，形同陌路，也没什么好说的。”
嘴上说着无话可说，蒋建勋却还是感慨起来。
“我对你悉心栽培，希望你能化作枝干，成为年轻一代的表率。希望你有朝一日接替我们，为下一代遮风挡雨。没想到你居然会与草芥为伍，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李晓不为所动，坚定道：“新生代自有主张，并非要长成参天大树，才能滋养整片大地。”
“眼神不错，比我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既然你迟迟不动手，那就看着吧，也许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要独自迎接风雨了。”
蒋建勋说着，缓缓走向观景平台。
“差点忘了。”他摘下胸前佩戴的银色鹰徽，抛向李晓。
“如果哪天回了鹰击，替我把它上交，就说‘建勋不辱使命’。”
……
“蒋先生，我的盟友，你想去哪里？”
将军阴冷的声音传来。
很显然，即便拥有着几乎无敌的身躯，他也没有放松对房间内每一个人的关注。
蒋建勋一手扯着帷幔，一手冲着将军挥动：“将军阁下，请容许我先走一步，毕竟这里太危险了。”
将军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允许你离开了？”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道激光突然射穿了蒋建勋的腿，他发出一声痛哼，踉跄着跪倒在地。
“菊子，如果接下来还有敢跑，就直接射穿他的心脏。”
【是，将军大人。】
“我就知道这个智能助手不只会煽风点火……”
雄二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他被李晓放倒后，就选择了躺平，然而直到这时，他绷紧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