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垂,残阳如血。
武家小院。
武植将早已拆好的健胃消食片用手帕装着,放到了张二岩手上。
张二岩拿过药后,含笑称谢了一句,没有多留便转身离去。
方才他来找武植告知了谢希大等人的判罚,顺便为自己的孩儿取药。
武植听完了目光微闪,谢了一句张二岩从中斡旋才能重判谢希大一伙,便将药给他了。
就算谢希大等人落得如此下场,武植依旧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心中片刻间便有了主意。
武植不算是个心胸开阔的善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一套只在没有利益冲突时候才对武植有用。
有了利益冲突,武植的做法素来都是人不犯我,我都要犯人。
正所谓:人不狠,站不稳!
更别说谢希大一伙人恶意打砸他饭碗,调戏他娘子了。
这伙人必须死!
武植心里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屋内的潘金莲见武植眼中含凶,有些担忧,想要出言宽解:“大郎……”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武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帮我备一桌酒席,我方才差老倌儿去请大牧和小刚了,稍晚些便会过来,我回来后有事与他们相商。”
潘金莲抿了抿嘴,低声道:“……大郎,奴家今日并无大碍,现在有张都头当依仗,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泼皮找我们麻烦了,我们将日子踏实过好,莫再生事可好?”
他知道武植今天气极了,虽然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吓人。
现在见他有所动作,知道他没打算罢休。
武植挤了个笑容出来,声音轻柔但却带着一丝吩咐说了两个字:“听话!”
潘金莲闻言,贝齿咬了咬红唇,点了点头。
“嗯。”
武植见状,转身出屋,找到郓哥在其耳边轻语了几声。
郓哥闻言后,连连点头,便出门去了。
接着,武植来到隔壁镜花街的鸳鸯楼上,开了个雅间,吩咐小二备了一桌酒席。
武植坐在桌前等候,待到天色渐暗,雅间门被推开。
郓哥带了两个官差走了进来,正巧是今日押谢希大回去县衙的周千、李万二人。
武植见到他们,起身抱拳道:
“没想到是两位大人,小可有事请二位相商,差人前去相请,叨扰两位大人了,得二位前来相聚,荣幸之至。”
周千、李万二人见到是武植,知道他与张二岩相识,又见他谈吐颇为不凡,也没托大,抱拳回了一礼。
“原来是武掌柜,不知请我兄弟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武植挥手让郓哥出去,又笑着让周千、李万二人落座。
“方才我差郓哥去打听那押解谢希大去沧州的官差,并请将过来一叙,没成想是二位,倒是巧了。大幸,大幸啊!”
说话间,他给两个公差倒了杯酒。
闻言,周千苦笑道:
“武掌柜倒是会消遣人,押解犯人这种苦差被我兄弟二人抽中,当真劳累晦气,可莫要幸灾乐祸。”
一旁的李万也点了点头。
武植呵呵一笑,说道:“两位莫恼,今日请二位赴宴,没有消遣和幸灾乐祸之意,实是有事相商。”
闻言周千、李万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听出了些熟悉的味道。
周千喝了杯酒,笑道:“如我所猜不错,想必武掌柜是要那谢希大……”
说到这,周千将手横在脖子上左右比划了一下,意思十分明显。
武植见状,嘴角一扬,说道:“原来两个都是明白人,是爽利汉子,倒是武植矫情了。”
周千摆手道:“武掌柜今日新店开业被砸,妻子被戏,心里窝火乃人之常情,这又有何难猜?”
“武植最喜与爽利人打交道,烦请二位做成此事,与我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武植拿起酒壶,又为两人各倒了杯酒。
周千、李万相视一笑。
“武掌柜,我们与那谢希大无甚交情,往常被他催债时也受过他的鸟气,你若真要办此事也不难,只是这押解犯人途中出了差池,我们兄弟二人可要担不小的关系……”
周千说到这,意思很明显了。
武植听完后,直接在怀中摸出了十两金子,推到周千、李万面前。
一两金子约莫是十两银子,这十两金子便是武植这大半个月赚到的钱,他要买谢希大的命。
这钱没了再赚不难,这恶气不出他睡不安稳。
他穿越来北宋大半个月,对北宋的各种规则体系已经了解七七八八,当知道谢希大被判刺配后,立刻就有了这个主意。
周千、李万看着桌子上的金子,眼都直了,咽了口口水。
没成想武植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这种押解犯人途中,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儿他们也做过几次,算是个老手。
但以前一个人也就能拿到二三十两银子,实想不到武植竟然会直接翻倍给他们报酬。
见武植出手慷慨豪迈,两人心中对武植难免生出了几分敬意。
“既然武掌柜有托,那我们兄弟便应将下来,等将谢希大押到那人烟罕至的野鸭林后,便结果了他,给武掌柜出了这口恶气。”
说完,周千、李万两人喜滋滋的各拿了一块金子。
这种事儿过后,他们回来报个失职不查,被犯人趁机逃跑,县令也只会罚他们两月俸禄和杖责五十。
杖责五十看起来严重,但下手的都是同僚,会知轻重,两人躺个十天半月就能好。
至于罚俸禄两月跟五两金子比起来,那就更无碍了。
周千、李万两个官差平日都喜酒好色,更是赌坊常客,花销大手大脚,俸禄本就不够花,不然也不会去找到西门庆借钱,现在有这一大笔外快能赚,自是不会错过。
武植含笑抱拳,连声称谢。
接着,三人开始推杯换盏,关系也在席间快速熟络,一连喝了快一个时辰,三人才尽兴而归。
……
武植喝了些酒,脸色微红回到家,还没进院子,便看到周刻忠正在院门口等着他。
“东家,回来了?”
周刻忠被武植长期雇佣来回栖霞村和阳谷县拉野猪肉,称呼上也变了,见到武植回来,忙问道。
武植笑着问道:“咦,老倌儿你怎地不在屋里坐,来这院门外站着干啥?大牧和小刚可来了?”
周刻忠点了点头,答道:“正在屋内等你。”
“既如此,那老倌儿你就别在这站着啦,先回去休息吧!”说着,武植准备推门进院。
“东家,此事当真不再仔细思量?要不……”周刻忠拉住武植,欲言又止。
他今日拉肉回来听到新店被砸的消息后也吃了一惊,当他看到武植眼露凶光时,便知道有人要死了。
虽然谢希大死不足惜,但他却担心武植会因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当,摊上不必要的麻烦。
武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回了一句,“老倌儿,这件事我意已决!且周全妥当上下,你无须忧虑,且先回去吧。”
周刻忠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放开了拉住武植的手。
“全凭东家主意!”
武植没再回话,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无碍,接着便推门进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