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对谢希大的求饶充耳不闻,只顾将水火棍对准他的脑袋。
紧接着,双手将水火棍高高举起。
谢希大见求饶无望,吓得裤裆都湿了,开始奋力挣扎,他一边大骂一边扭动身子,想要从绳索中挣脱出来。
“……不要,别!你们这两个狗差吏!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周千一脸凶相,水火棍忽地一下猛然敲落。
在这生死危机之际,谢希大爆发出了一股求生本能,将头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棍。
砰的一声。
水火棍砸在那老旧的枷锁上,随后只听得咔一声,这老枷锁直接被砸成了几块裂开来,掉在了地上。
这意外一幕让在场三人瞳孔一缩。
谢希大大喝一声,似乎摸到了生机,体内涌起一股气力。
由于老枷锁被砸烂,绑着谢希大的绳子松开,谢希大趁势脱缚,他的拳脚功夫可不算差,这也是周千、李万为什么要将他绑在树上才结果他的理由之一。
只见谢希大使了一个利落的扫堂腿,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周千、李万给扫倒在地。
周千、李万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谢希大趁此空隙,连忙爬起来,转头朝密林内跑去……
待周千、李万起身,谢希大早已没了人影。
“完了,完了,马失前蹄!”两个差吏一拍大腿,神情甚是懊恼。
当下提起水火棍朝密林内追去,只是这树高草密,要是人藏起来可不好找。
……
且说谢希大脱了险,只顾朝草木密集的地方钻去,依仗灌木杂草为自己遮掩身形。
“狗杂种!狗杂种!等老子回去定要将你们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下酒喝!将你们家的妻女全卖去神仙林为娼做妓!”
谢希大一边跑,一边怨毒的咒骂着。
他的身手不差,身高体健且习过拳脚武艺,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泼皮头子。
总要有点本事在身上才能镇住那些流氓无赖,光靠西门庆的名头可不够。
不顾脸上被草木枝丫刮出血痕,谢希大心中尽是逃出生天后的畅快。
他在野鸭林内跑了小半个时辰,见后面再无周千、李万两个官差的身影,这才喘着粗气整个人躺在地上休息。
哈哈哈……
哈哈哈……
“谁都杀不了老子,老子是镇阳大虫——谢希大!谁都杀不了老子!!!”
他狂笑了一会儿,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
早就喉咙冒烟的他,立马起身,朝那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半盏茶功夫,一条清澈小溪出现在他面前,谢希大舔了舔嘴唇,干燥的喉咙上下滚动,好似吞了刀片般,刺痛感传来。
“等休息好了,那两个狗差吏追上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谢希大这般想着,立刻来到小溪边跪蹲下,用手掬起一捧溪水,张开嘴。
正准备喝下时,忽然见手上的溪水荡起圈圈涟漪,紧接着慢慢变红。
咦……
谢希大咦了一声,双眼好似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个箭头,那箭头顶端,一滴滴殷红鲜血正在滴答滴答落在他手上掬着的溪水上。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如海浪退潮般消逝,之后便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小溪潺潺,鸟儿喳喳。
咻的一声,又一支羽箭划破空气,朝正跪在小溪边准备喝水的谢希大后脖颈刺入。
谢希大此时一动不动,早已没了生机。
片刻后。
只见那密林深处快步走出两个精壮青年,两人相貌相仿,身高体健。
目光锐利似鹰隼,身形矫捷赛虎狼。
均是一身猎户打扮,手持硬弓,背负羽箭。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大牧和魏小刚。
魏大牧上前看了一眼正跪在溪边的谢希大,说道:“这泼厮死的不能再死了,走吧!”
魏小刚点了点头。
两人确认这谢希大死了之后,便返身钻入密林,朝阳谷县方向跑去……
……
在两兄弟离去的同时,高木上一道身影已经先一步飘然而去
……
魏大牧和魏小刚走后,周千、李万寻着谢希大逃跑时留下的踪迹,断断续续找到这里。
当看到谢希大死在溪边,均是一脸骇然,左右上下环顾了一圈。
“谁杀的?!”
两人齐声朝对方问道。
思索片刻后,不约而同想起昨晚宴请他们的武植。
“莫不是武掌柜留了这一后手?那十两金子只是买我们入局,我们能杀便杀,杀不了他自己找人来杀!?”
两人念及此处,对武植的狠辣均是心中一凛。
李万看着谢希大身上那两支羽箭,惊叹道:
“好厉害的箭法,一箭穿额,一箭过喉,丝毫不差!能在这林间多木遮挡的地方射出这两箭,当真可怖。”
周千咽了口唾沫。
“揭下这厮脸上的金印拿回去交给武掌柜作证,此事便了了,其他的莫要多管!这武掌柜看起来不像昨晚那般好相与,我们以后还是不要与他为恶才好。”
李万心有余悸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用刀揭下谢希大脸上金印,转身离去。
谢希大的尸体留在这林间溪旁,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野兽叼走吃掉,这自不必多说。
……
……
武家小院。
小店今日生意红火,原本是备了一天的货,半天多点就卖完了。
武植早早收工回家,正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等着消息。
晃晃悠悠等了一两个时辰,直到残阳西垂,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却是那轻功一绝的时迁。
“哥哥,最后是那魏家兄弟出的手!”
“嗯哼?”
武植眉梢微挑,淡淡道:“时迁兄弟辛苦了,细细说来我听!”
当下,时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武植听完后,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昨晚打的主意的确是让周千、李万入局,毕竟他不能保证那两个官差真的会收钱办事。
不过他们只要收了钱就行,这样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事儿办不办都无所谓,反正他心里早已经找好了人。
无论谢希大被判刺配还是大摇大摆从县衙出来,都无所谓,只要谢希大出了阳谷县,武植就会让他死在外面。
昨晚武植请魏大牧和魏小刚过来,就是要他们两兄弟帮自己办这件事。
当然。
席间武植没有一开始就挑明目的,而是唉声叹气说自己受了欺辱。
魏大牧和魏小刚本就气性十足,且重情重义,当听见武植受了委屈,怒得拍案而起。
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是义气当先的年纪,这段时间又被武植帮扶良多,且称兄道弟的你老娘就是我干娘这种话时常说出,情谊早已深种。
昨晚两兄弟被武植三两句话就激得面红耳赤。
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徒,他们死去的老爹说过,杀了如杀猪狗,两兄弟也没心理负担。
恨不得当晚就冲进县衙牢狱,将那谢希大宰了给武植出气。
最后被武植费了一番功夫才拦下,最后只吩咐他们兄弟今日早早埋伏在野鸭林候着。
要是周千、李万将事儿办成,他们就回来。
要是周千、李万不管什么原因没将事儿办成,那他们就出手。
两兄弟听了吩咐,自是点头答应。
这才有了刚才野鸭林那一遭。
而武植另外还让时迁过去盯梢,将事情经过记下,回来说给自己听。
现在听闻两兄弟当真愿为自己出手,心中又喜又暖。
这件事对武植来说就是两兄弟给自己纳的投名状,自己日后可以将这两兄弟当亲弟弟一样对待了。
原本他是想找魏勇、魏青父子,毕竟这爷俩儿比魏大牧、魏小刚的身手要好上一些。
但顾忌魏勇、魏青父子不像魏大牧、魏小刚两兄弟那般单纯憨愚,怕是一场酒,几句话说不动他们,所以没将此事告知他们父子。
……
不多时,魏大牧和魏小刚回到武家小院。
“哥哥,事已办成,你无需再恼!”两兄弟扬起嘴角,简略说了一下经过。
武植含笑亲切上前,拍了拍他们兄弟的手,一脸真诚:“多谢两位弟弟为哥哥我出了这口恶气!”
“哥哥哪里的话!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武植呵呵一笑,点头道:“没错,你我不分彼此,来,进屋吃酒,你们嫂子已经备好酒席了!”
“嗯!”
三人挽手并肩,一起笑着走进屋内。
……
两日后,张胜一伙泼皮被押到琵琶山服役,武植又让周刻忠带上三十两银子,去到琵琶山找管营疏通。
那管营收了银子,含笑点头答应。
张胜一伙十余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相继累死,这是后话,自不必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