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林与周瑜夫妇用罢晚膳,周瑜请赵林少坐,言有事相商。
赵林不明所以,便安坐于堂中。
少顷,周瑜换了衣衫而回,小乔亦换了一套罗裙,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周瑜谓赵林曰:
“今日吴侯邀柏轩到府上一唔,为兄与汝阿姊陪同,这便走吧。”
赵林闻言更是不知所以,但见夫妻二人已出了堂,只好迈步跟上。
及至骑马乘车出府,赵林终是忍不住,策马来到小乔车架之侧,问道:
“阿姊可知吴侯召我何事?”
小乔难掩笑意,言道:“吾弟莫要心忧,待到了吴侯府上,自有分晓。”
赵林最烦这类谜语人了,追问道:“好阿姊,便告诉小弟吧。”
小乔看了一眼周瑜,有些犹豫,悄声说道:“吾弟且宽心,阿姊必不会害你。”
赵林偷眼瞧见周瑜并未回头,便再三追问。
小乔言道:“是好事,汝今日曾提起过......哎呀,吾弟到了吴侯府上便知。”
言罢,放下布帘,任赵林百般相求,不做理会。
赵林无奈,只好闭口不言。
须臾,三人到了孙府,自有门房侍从收拢马匹、车架。
赵林跟在周瑜夫妇身后,入了府中,却不入前宅议事之殿,径往后宅行去。
赵林若有所思,却不言语。
见过孙权,各自礼毕,入座。
孙权言道:“听闻柏轩与周夫人结为姐弟,如今暂居大都督府上?”
赵林抱拳曰:“是。阿姊念我孤身在江东,是以请大都督邀我入府暂居。”
孙权颔首,言道:“这几日,孤与大都督商讨破曹之事,怠慢了柏轩,万望勿怪。”
赵林曰:“不敢,不劳吴侯挂念。”
孙权见赵林语气颇为冷硬,心道果真如此,便直言道:
“前日听闻柏轩与舍妹有些矛盾纠葛,间生些误会,今日孤特邀柏轩前来,以为调解。
舍妹无状,当街拔剑刺于柏轩,幸赖柏轩武艺高强,不曾为舍妹所伤。
然吾深忧柏轩因舍妹之故生怨,影响两家联合,于抗曹大事有碍。不知柏轩可愿调解?”
赵林心道:“果然如此。”
有心不接受调解,又恐与女子结怨,非男儿心胸。
何况又与诸葛亮有约,若是不拿下孙尚香,恐诸葛亮在雅小姐的婚事中作梗。
有心拿下孙尚香,又着实不喜其蛮横性格。
罢了,便为了雅、瑶二位小姐,放手一搏吧。
思虑至此,赵林拱手道:“愿受吴侯调解。”
孙权闻言颔首,命下人请来孙尚香。
孙家虎女尚不曾入殿,声已传入殿中。
“兄长国家大事尚不能决定,如何来调解我与那淫贼之事!”
话音刚落,人已入殿,却忽然僵住。
只见孙尚香目视赵林,见其身着白袍,头戴束发武冠,腰胯长剑,身姿挺拔如苍松之傲立,气宇轩昂似朝霞之破云。
少年面若冠玉,眉如墨画,双眸深邃而含英气,孙家虎女一时之间竟为其俊朗所迷,只道此人莫非是自画中走出?
原来是往昔孙尚香只顾与赵林争斗,或被扭臂击臀,或与亭中怒目相对,竟不曾如今日这般见过少年样貌。
今日仔细看去,竟觉眼前之人相貌堂堂,气质卓然,叫人移不开眼眸。
孙尚香不禁面颊微热,心底似有小鹿乱撞,暗自思忖道:
“往日只道此人乃淫邪之辈,只武艺尚可,却未料生得这般好相貌,气质亦是不凡......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思及此处,又觉面上发烫,忙敛了心神,可目光却仍不自觉地往赵林身上落去,心中异样,似投石入水,泛起层层涟漪,久久难平。
少女一时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只恐旁人瞧出自己这异样心思,赶忙别过头去,强自镇定。
在场之人除却两世单身狗的赵林之外,都是吃过见过的过来人,岂能看不出孙尚香小女儿之态?
然少女却自以为收敛的及时,未能让众人瞧出破绽,犹自故作怒色,言道:
“兄长召吾前来,有何要事。”
少女本欲装腔拿势,又恐恶言相向,令那画中人厌烦,话到出口,竟临时改了主意。
往日里,此女不好女红,专善舞枪弄剑,时常领七八个负剑侍女横行街头,百姓畏惧其家世,敢怒而不敢言,士族表面恭顺,暗地里讥讽吴侯之妹泼辣无德。
孙权何曾见过妹妹这般作态?
所幸孙权自接任大位以来,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的心态,当下便面无表情,言道:
“香儿,汝前番不明真相,便拔剑伤人,若非柏轩武艺高强,汝岂不是闯下大祸。
柏轩虽略施小惩,然汝亦未被其所伤,既汝二人皆无所害,今日为兄为你二人调解,你......”
孙尚香听闻孙权所言“略施小惩”,便想起当日被那淫贼以剑鞘击臀,好似时光回转,身临其境一般,只觉后臀发痒,又似疼痛,双手忍不住向后摸去,心中胡思乱想:
“他生的这般俊俏,怎能是淫邪之人......那日......那日他竟打我臀......”
少女面红耳赤,便是纤细脖颈亦赤红如血,贝齿咬唇,一副迷乱之色,竟听不清兄长说了什么。
周瑜夫妇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尚香发......呃,动情!
赵林正襟危坐,聆听吴侯之言。
只听孙权言道:“......柏轩,舍妹虽有错在先,然汝身为男儿,却与女子争斗,亦是有过,当改之......”
话音未落,忽闻孙尚香惊呼道:“他无错,错在...错在......”
孙权与赵林皆愕然看着孙尚香,只有周瑜夫妇,似是忍耐的极为辛苦,脸色涨红。
孙尚香方才正想到将来的孩儿叫什么名字好听,忽然听到兄长言那画中人之过,便脱口而出,此时见众人皆望向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圆。
思虑半晌,少女目视兄长,斩钉截铁道:“错在兄长!”
孙权闻言,不悦道:“胡说!为兄有何过。”
孙尚香本就是伶俐之人,心思活泛,此时已有了万全之策,当下便指着其兄,言道:
“错便是在兄长,若不是兄长往日娇惯于我,我怎会......怎会......”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少女心道:“我怎会恶了孩子的父亲......怎么办,此言怎叫人家说的出口......”
小乔在一旁突然咯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待放声大笑良久,方以手掩唇,言道:
“咳......若不是吴侯平日娇惯于香儿妹妹,又岂能让她与心上人起了争执。”
言罢,揶揄看向孙尚香。
孙尚香大羞,掩面而逃。
周瑜亦忍俊不禁。
孙权却并无笑意,反而略带敌视,看向似有茫然的赵林。
看了半晌,孙权忽目视周瑜,拂袖而去。
周瑜会其意,假借如厕相随。
赵林茫茫然不知何故。
小乔见状,移步至赵林近前,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