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游显自院外,一路小跑而来,神色略带些异样。
“咋了?”
陈宴活动着筋骨,寻声望去,心血来潮,打趣道:“你这慌慌张张的,不会是挑到美娇娘,饥渴难耐了吧?”
“今日许你提前放衙!”
说着,一顿挤眉弄眼。
俨然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不是!”
“大人,你在讲些什么呢?”
游显不由地愣了愣神,停下脚步。
顿了顿,轻拍胸口,又继续道:“属下一身正气,怎能因女色废公事!”
那语气那神态,说得叫一个理直气壮、言之凿凿。
好似对公事有多热爱一般。
尽管他刚的确,才从忘川赌坊挑了个合心意的小娘子,打算纳为侍妾.....
“行了,不说笑了!”
陈宴瞥了眼死装的某人,大家都是男人,谁又不了解谁呢,摆摆手,收敛戏谑之态,漫不经心道:“你这匆匆而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玩归玩,闹归闹,但能让游显这小子,如此急躁跑来的,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之事....
不过,反正天塌了有大冢宰顶着,根本不用慌。
游显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正事,如实说道:“大人,赵老柱国的两个嫡孙打上门来了!”
“要向咱们明镜司,讨一个说法!”
他刚一回来,就正巧遇上了,前来堵门找茬的赵氏嫡孙。
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人手。
大有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你说谁?!”
“谁打上门来了?!”
“是谁要找我明镜司要个说法来着?!”
捕捉到关键字眼的陈宴,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脱口而出。
却不是愤怒,而是亢奋!
那原本还没有波澜的眸子,瞬间透彻大亮,好似吃了蜜蜂屎一样.....
“是赵老柱国的嫡孙,楚国公世子夫人所出的那两位!”
游显闻言,又再次重复,详细介绍了一番。
顿了顿,又继续道:“此刻就在大门之外!”
“一起来的还有.....”
赵虔不乏妻妾,子孙众多,但嫡孙却唯独只有这两个,捧在手心中的宝贝疙瘩。
游显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按耐不住的陈宴所打断:“哈哈哈哈!”
“走走走,快走!”
“可不能让两位赵公子久等了!”
说着,一把拽住游显的肩膀,就迫不及待地朝着他的来时路跑去。
“好客”至极,一刻都不愿多停留。
“这赵氏嫡孙打上门发难来了,阿兄怎么看起来,如此兴奋呀?”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宇文泽,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疑惑道:“比刚抄完忘川赌坊,还要更加兴奋.....”
他阿兄方才那反应,真是令人看不懂一点,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么有背景的苦主,上门来找麻烦,难道不应该头疼吗?
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李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宇文泽的身后,声音幽幽响起:“因为这可是,上赶着将把柄主动送上门来,咱大哥能不兴奋吗?”
“他这已经很克制了.....”
“咱们也快去看热闹吧!”
有些时候,李璮是真的佩服且羡慕陈宴的运气.....
蠢货这种生物,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尤其是世家出品的,结果人家还自己送上来了!
若是换作他李璮,怕是已经蹦起来了....
~~~~
明镜司外。
“陈宴那王八犊子,真是狗胆包天!”
赵青石满脸不悦,满是愠色,腰间一条镶嵌着拳头大的翡翠腰带格外惹眼,朝陈辞旧,厉声道:“对你们魏国公府肆意妄为,也就算了.....”
“这回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对我楚国公府的赌坊下手!”
说话间,胸前上下起伏,满是火气。
赵青石,赵虔嫡长孙。
“这混账羔子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赵惕守双手叉腰,眉毛细长,阴冷道:“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
在长安招惹其他世家,无关紧要,现在却骑在了他楚国公府赵家的头上,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当他赵家,是没了柱国老爷子的魏国公府,可以任意予取予求?
“没错!”
陈辞旧闻言,连连点头,添油加醋拱火道:“再不治治那陈宴,他都快飘得没边了.....”
“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了他!”
很显然,赵氏二子的态度,正中陈辞旧的下怀。
原本他还想借赌博,让陈宴上瘾,玩物丧志的,结果却没想到,赌坊直接就被查封了....
不过不要紧,正好借势顺水推舟!
“放心,本公子定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赵青石咧咧嘴,盯着明镜司的大门,冷笑道。
他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种手势那混蛋的手段.....
让其深刻领会什么叫,得罪楚国公府的惨痛下场!
“大哥二哥,咱们直接来寻陈宴的麻烦,是不是太莽撞了些?”
因不放心而跟来赵凛舒见状,上前轻拉两人的衣袖,提醒道。
顿了顿,又抬手指向前方透着寒意的大门,小心翼翼道:“这地儿可是明镜司啊.....”
真不是他赵凛舒怂,没有胆量,而是此时此刻所处之地,是长安最凶名赫赫之所....
是多少人全须全尾的进去,又残破不堪、一段一段出来的明镜司。
而且,陈宴此次挑选的时机,又是极佳,他们的父祖因修葺祖坟,皆不在京,万一出了什么事....
“莽撞个蛋!”
“明镜司又如何?”
赵惕守甩开赵凛舒的手,趾高气昂,扯着嗓子道:“咱们什么身份,什么家世,谁敢动咱们?”
旁的世家忌惮明镜司,但有赵老爷子坐镇的楚国公府,还需要怕吗?
赵惕守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向陈宴找回场子,二是为了证明给家里看.....
让父祖看到他们两个嫡孙的能力。
“就算是明镜司督主来了,也得客客气气.....”赵青石没有那般激动,却也是点点头,认同道。
赵凛舒还想劝些什么,刚要再试图说些什么,明镜司的大门却打开,紧接着陈宴的声音传来:“辞旧,你也在啊!”
“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啊!”
在看到人群中陈辞旧的第一眼,陈宴心中就清楚了,这赵氏嫡孙打上门来,绝对少不了他的撺掇。
要不说打虎亲兄弟呢?
看哥哥抄家不过瘾,直接又来送大礼了!
“陈宴你要作甚?”
陈辞旧见陈宴扑上来,有要抱他的趋势,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般的后退,质问道。
陈辞旧怎么看面前这个人,都像是失了智,过于一反常态了。
为何突然就这么亲昵了?
不会又在挖什么坑吧?
“没事,二弟,大哥我爱死你了!”
陈宴眨眨眼,对着小心戒备的陈辞旧,表达着“爱意”。
顿了顿,转头看向旁边错愕的两人,问道:“你们就是打上门来,找我明镜司要说法的赵氏子弟吧?”
说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连压都压不住。
凭借着脑中的记忆,陈宴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
同为八柱国世家,两家又来往密切,以往还是接触过的。
“陈宴,你装什么装?”
赵惕守见状,嗤了一声,冷哼道:“这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了?”
对那装模作样的举止,赵惕守越发的嫌恶。
整得好像失忆了一样。
“以前只觉你懦弱废物胆怯,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赵青石上下打量着掌镜使打扮的陈宴,轻蔑一笑,嘲弄道:“没想到现在脸都不要了,心甘情愿做一条走狗!”
字里行间,皆是看不起。
“认识认识!”
“这不再确认一下嘛.....”
陈宴不以为意,笑得极为灿烂。
“呵!”
赵惕守以为陈宴那模样是谄媚,优越感升腾,冷哼一声,昂起首来,以命令的口吻,桀骜吩咐道:“立刻将忘川的封禁解了,并跪地赔礼道歉,本公子说不定还能替你,向祖父求求情.....”
“啪!”
但赵惕守的话还未说完,回应他的就是一记清脆的大耳瓜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