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区警察厅总长张德明给张海霖和秦书逸的茶盏里续了一些水,笑眯眯的问道:“张老板,今天这么大动干戈,连二公子都请动了,到底是要对付哪路神仙啊?”
张海霖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笑得轻蔑:“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赤佬,叫邓文山。最近在闸北搞什么斧头帮,端了我的烟馆,还打死我不少兄弟,让我在道上丢尽了面子。”
他呷了口茶,眼神阴狠,“我这次就是想让全上海滩都看看,得罪我张海霖是什么下场!这上海滩不是谁都能混的。”
张德明年过五十,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警察厅总长是个笑面虎。
对张海霖在邓文山手上连续吃瘪,张德明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还要请二公子出马,他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就是那个把闸北烟馆、妓院全扫了的愣头青?听说他现在还在搞什么‘斧头牌’面粉,把手都伸到静安区来了。”
坐在一旁的秦书逸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一个小小的斧头帮而已,要不是借着我秦家的名头,他能在闸北站稳脚跟?前日我让人递话要见他,他还不是屁颠颠应了约?”
“二公子,邓文山既然借了秦家的势,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张老板的眼中钉?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书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误会?他邓文山不过是我三妹养的一条狗,却独占整个闸北,还说什么‘斧头帮不碰烟土’。呵,真是笑话!”
闻言,张德明吃惊道:“三小姐竟然如此看重邓文山?这倒是稀奇。她一向眼高于顶,怎么这次却对一个草莽出身的邓文山如此上心?”
秦书逸放下茶盏,“我三妹向来任性,我和大哥介绍的婚事,她都不满意,现在竟然跟邓文山这种小角色搅在一起。这次我亲自出马,就是要让她看清楚,邓文山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赤佬,根本不值得她费心思。”
张德明也算搞明白了前因后果,眼看闸北这么大一块蛋糕,怎么也要插上一脚,“二公子,邓文山既然敢来静安区,恐怕也不是毫无准备,不如我派几队巡警去帮忙?毕竟都到了静安区,我总是要收个尾不是。”
秦书逸闻言,哈哈大笑道:“静安区和闸北本来就是一家,等邓文山一倒,斧头帮的地盘自然要重新分配。”
另一边,邓文山的车队缓缓驶到闸北和静安区的交界处。邓文山坐在轿车后座,抬手示意车队停下,随后对铁头说道:“让兄弟们就地修筑临时阵地,不要贸然前进。”
铁头点了点头,立刻下车传达命令。
与此同时,丁振坤早已带人绕到了离树林三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他们将几门75mm山炮架设在高地上,炮口直指树林方向。
丁振坤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树林的方向,随后转头问道:“角度都调整好了吗?”
一名炮手立刻回答:“放心,堂主,兄弟们早就调整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丁振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送他们上路吧。开炮!”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门山炮同时开火,数发炮弹划破长空,直奔树林而去。
树林里,龚亭正用望远镜不断地看向远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早就收到消息,可迟迟不见车队经过,他心中暗自嘀咕:“难道邓文山的车队改道了?”
要知道他这次可是带了两百多弟兄,统一装备了三八步枪,射程可达五六百米,躲在树林中,只要兄弟们齐射,绝对可以把从这条路上经过的桥车打的稀巴烂。
就在这时,龚亭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这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竟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心中猛然一紧:“这……这好像是炮弹的声音,可这鬼地方怎么会有炮弹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龚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趴在地上,大声喊道:“是炮击!快躲……”
他的话还没说完,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轰!轰!轰!”炮弹在树林中炸开,埋伏在此的帮众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树林中的树木被炸得支离破碎,碎片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龚亭躲过第一波炮击,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趴下!快趴下!”龚亭大声喊道,然而,树林里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听他的指挥,许多人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试图躲避炮火,但第二波炮击已经呼啸而至。
“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树林中的惨叫声更加凄厉。
龚亭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而他还傻乎乎地等着邓文山进入他的埋伏圈。
“这样下去只能等死。”龚亭咬紧牙关,等炮击的间隙,他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他们冲出树林跑了几百米,就看到不远处停着几辆车。龚亭的心中一喜,立刻喊道:“兄弟们给我冲!前面就是邓文山的车队,只要杀了邓文山,大帅绝对会重重有赏!”
立马便有十几人响应,他们一边开枪,一边向车队逼近。
突然车的旁边,早已架好的几挺重机枪开始喷吐火舌。
“哒、哒、哒……”重机枪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弟兄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看着眼前的情形,龚亭的心猛地一沉,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必须马上撤退,不然今天兄弟们全都要折在这。
“撤!快撤!”龚亭声嘶力竭地大喊,他带领剩余的弟兄们往反方向跑去。
重机枪的火力覆盖范围极广,子弹如同死神镰刀般收割着生命,几十名弟兄在逃跑时被子弹击中后背,倒地不起。
龚亭带着残余的五六十人,跑了足足十几分钟,身后的枪声才渐渐消失。
直到他们跑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龚亭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弟兄们纷纷瘫坐在地上,有的人甚至直接躺倒,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龚亭抬起头,用望远镜看向四周,试图判断他们现在的位置,然而,他的目光刚刚扫过前方不远处的山坡,心中猛然一紧。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几挺重机枪的枪口缓缓抬起,直指他们。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次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