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裳没有停下动作，真元涌动，凝聚剩下的所有灵力，化作一道白光蓦然暴起，身形旋转飞舞，一剑斩出。
古剑【忆霜】的寒锋此刻快到极致。
刹那雪！
“锵！”
剑刃如闪电般刺破冰首喉头鳞片的瞬间，陆见星感觉到死死钳制着自己的利齿出现了缝隙。
就是现在！
借着这一丝松动，他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全身肌肉紧绷暴起，硬生生撑开冰首的上下两颚。
白霓裳此时已然精血燃尽，真元枯竭，再也无法维持身形，像断线纸鸢般无力地往下坠去.....
“白师妹！”
陆见星从兽口中闪身跃出，拦腰抱住那半空中脱力坠落的白色倩影。
白霓裳发间凝着冰晶，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虚弱地轻闭双眼。
冰封时间只剩半息。
眼看那双头蛟怪即将挣脱控制，他来不及多想，左手搂紧白霓裳纤腰，右手召回鉴神戟，反手握住。
黑天金地甲突然间褪去了所有金纹。
这是记忆中师父再三叮嘱不得轻用的秘术杀招。
他初学时，曾问师父这杀招的名字。
师父却敲了敲他身上的黑甲，笑称道：你这本命铠甲的名号，本就是由此衍生而来。
【黑天】
天地骤暗。
纯粹的黑在陆见星周身蔓延，所有光线都被那柄长戟吞噬。
他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气海真元凝聚为一，疯狂涌向戟尖，狠狠掷出。
鉴神戟化作黑色流光，划破时空，无声地穿透护心鳞甲，精准命中蛟怪的死穴。
戟尖附带的紊乱灵力在它体内肆意横流，须臾之间，便将其妖心脏腑捣毁。
“吼——”
双头蛟龙妖身颤抖，垂死挣扎着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嘶吼，体内妖丹爆发出剧烈的波动。
“不好，这畜生要自爆！”
陆见星想也不想，转身将白霓裳护在怀中，试图以后背硬抗这股恐怖的冲击。
早知道当初炼体的时候多下点功夫了......
“轰！！！”
灵力风暴席卷整片寒潭，掀起滔天巨浪。
爆炸的余波将两人重重掀飞出去，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在石壁上撞出裂纹，一阵眩晕感涌起。
......
不久后。
尘埃落定。
陆见星悠悠醒转。
他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正在脊背上游走。
黑天金地甲早已消散，本就破破烂烂的工装上衣也被爆炸的余波彻底毁去。
“嘶——啦——”
少女裙摆被撕开时发出的裂帛声，在寂静的岸边显得格外清晰。
玄霜蚕丝织就的白裙正被她撕成绷带，带着些许冰晶，缠在他脊背因妖力侵蚀而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缠到第三圈绷带时，她原本覆膝的长裙已经变成近乎齐根的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玉腿，随着动作起伏悄然并拢。
石壁长明灯的冷光映照下，凝霜般的双腿白得晃眼。
“霓裳方才试着用了一些凡品医物，对师兄这血流如注的伤口却并无效果，只得出此下策.....”
陆见星此刻略微恢复了一些真元，抬头看向白霓裳。
那沾着血污的小脸明明狼狈不堪，却偏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白师妹的北极封魄当真精妙，连结丹级别的大妖都能控住三息，不愧是剑阁独传秘法......”
他又看向眼前少女如瀑散开的雪白长发，发梢上却带了些许灰色，似乎是燃烧精血使用禁术带来的反噬。
“不过，师妹此番如此透支身体，要......”
“嘘——”
白霓裳轻声打断他的话语。
“若师兄殒命，霓裳在此地亦无法独活.......”
“师兄勿要多言，再好生歇息片刻，准备动身。”
她的指尖虚弱得发颤，声音却依旧冷若冰霜，似乎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出口应该就要显现了......”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传来怪异的闷响。
数息之后，寒潭的水面中央开始下陷，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很快，深潭潭水流尽，底部露出了一道石门，看上去似乎是出口。
片刻后，消失的潭水又重新开始缓慢涌出，水面转而上涨。
“不能等了，这出口的存在时间估计不长！”
二人拖着虚弱的身躯，跃入那道石门。
......
穿过一阵朦胧的光雾，两人从虚空中踏出，眼前又是豁然开朗，天高地阔。
前方是一片广袤的沙漠，艳阳高照。
灼热的风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在这片荒漠的中央，一条宽阔的石阶直通天际，仿佛要将天地贯穿。
“问天阶......”
白霓裳看到这座通天石阶，原本疲惫的神色略微振作：
“我们好像直接来到秘境试炼的最后一关了。”
“之前曾听长辈提起过，这问天阶共有三百八十四阶，每上一阶压力就会增加一分。”
“三百八十四阶暗合周天主星数，踏至顶部，便是生门。”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时，破碎的短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腕骨分明的白皙手腕正在微微颤抖。
陆见星抹了把吹在脸上的沙粒，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雄伟的石阶。
阶梯通体呈现出古朴的灰白色，每一级台阶都足有三丈宽，边缘处雕刻着繁复的符文。
阳光照射在石阶表面，反射出淡淡的灵光。
“先休息一下吧。”
陆见星看了眼身边的白霓裳。
她虽然神色平静，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已经十分虚弱。
此时即使恢复了些许灵力，但燃烧精血的透支和反噬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白霓裳轻轻摇头：
“不能停下，从我们看到它的那一刻起，这通天路就已经开始缓慢消散了。”
“如果在其彻底消失前没登到终点，大概就会被永远困在此地......”
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穿过沙漠，来到这石阶前。
近距离看去，每一阶表面都隐隐铭刻着繁复的符文。
没有多言，两人向前踏上一步，开始登阶。
开始攀登的前两百阶，和想象中相比，陆见星自我感觉还算轻松。
但白霓裳的脚步却越来越虚浮。
她本就只有筑基巅峰，此刻真元几乎枯竭，又透支躯体，反噬受伤，尚未得到恢复。
陆见星瞥见她的双手正微微痉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