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懒懒散散的站在十几米外,一眼扫到朱芸腰间那个粗糙的玉佩。
前日朱淳过来上坟,她当然要暗中派人跟着,果然朱淳手脚不老实,给了朱芸一个他自己雕刻的玉佩。
这玉佩不值钱,但是,她担心朱淳在里头藏东西。
一个玉佩里头能藏什么东西呢?
砸开来看看不就行了。
李彪是大周的功臣,这一点全大周的百姓都是认可的,包括新安公主。李彪是经商天才,一辈子挣钱无数,然而他生性慷慨,几次捐光家产拯救灾民。几年前李彪年迈,让两个儿子继承家业,两个儿子显然没什么才能,经营的商业屡屡破产,李家偃旗息鼓,龟缩在这里度日。
一场大火,烧光了一切,毁灭了一切痕迹。
新安公主嘴角凝聚起一个轻蔑的冷笑,只一挥手,一个婆子上前几步,扯走了朱芸腰间玉佩。
朱芸大惊:“公主,那是我父亲给我的玉佩,不值什么钱。”
新安公主说:“这是我家的玉佩,朱淳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胡乱送人,等我回家去看我怎么扇他耳光。”
朱芸扯着朱澜跪在地上,低声说:“实在不关父亲的事,乃是我不懂事,看到父亲腰间这玉佩可爱,缠着父亲要的。还请公主责罚。”
新安公主冷笑:“责罚自然是要的。来人,给我掌嘴,打这个不懂事的小贱人。”
朱澜一把护住朱芸:“新安公主,你要干什么?公主贵为皇族,如何能无故打人。”
新安看到朱澜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就嫉妒得想死,恨不得挖出来按自己眼框子里头。她走过来,歪着脑袋看朱澜,随后捏住朱澜的脸庞,尖锐的指甲嵌入皮肉:“小贱货,你在教训我?”
朱澜忍住疼痛:“朱澜不敢。”
朱芸死命把朱澜扯到身后:“公主恕罪,我妹妹还小,不懂事,公主恕罪。”
新安公主看了看墓碑,松开手:“把玉佩给我砸碎。”
“是,公主。”
两个婆子拿了石头,当着朱澜和朱芸的面儿,把玉佩一下下砸成无数碎片。朱澜想要冲过去,却被朱芸拖住:“你不要动。你不要过去。你过去我就死给你看。”
朱澜:“姐,那是父亲给你的玉佩。”
朱芸眼里似有泪花,摇了摇头:“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将来还会有的。”
新安公主走过去,仔细看地上的那些碎片,甚至还用手扒开看了看,非常满意:“把这些碎片都给我带回去,给那个白眼狼看看,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朱芸两眼的泪忍不住,终于落下来。
玉佩被砸坏了,连碎片都留不下来。
新安公主耀武扬威地看了看两姐妹,上了马车,两个婆子似乎同情地看了看朱芸和朱澜,也跟着离开了墓地。
一片惨淡。
朱芸低声说:“澜儿,你还小,咱们要忍。咱们斗不过她。你也要体谅父亲,父亲在那儿,很苦。”
朱澜低声说:“我不想忍,我们都是受害者。凭什么?就凭她是公主,是皇亲?律法不是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这样,难道不是犯罪?”
朱芸捂住她的嘴:“可不能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朱澜垂头:“……姐姐,回去吧。”
不知道新安公主回去后会不会惩戒父亲。
姐妹俩满腹心事,离开了墓地。
。。。
翌日,裕康帝和太后、皇后都在花厅内听薛从俭说李公下葬的事,听完后,太后唏嘘道:“李公那人我见过几次,大善,两个儿子也都是善良之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可见老天有时候也不长眼睛。”
皇后劝道:“母后不必伤心。李公和家人如此善良,老天爷都记着呢,说不定菩萨收走了去做仙童,可以说因祸得福呢。”
裕康帝叹气:“李公三次捐空家产,救我千万大周灾民。现在一把火烧没了,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后人无依无靠。可恨那个郑伯翰,人渣。”
又问薛从俭:“那个五姑娘还没出嫁。你手头上有没有上等好青年,给她留着。”
薛从俭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润,他垂头看脚尖:“暂无。”
有宫人进来:“太后娘娘,新安公主到。”
太后脸色难看:“让她进来。”
新安公主快步进来,脸上笑成一朵花:“母后,皇上,皇后,你们都在。”
太后一拍桌案:“孽障,给我跪下。”
新安公主莫名其妙:“母后,您干什么?”
这是她嫡亲的母后。
太后怒道:“跪下。”
新安公主只好跪下。
太后怒不可遏地指着她的鼻头:“我问你,朱驸马给了人家女儿一个自己雕刻的玉佩,你给人家砸碎了,连碎末都带走了。新安,李公尸骨未寒,你身为皇族,竟做得出来这等下贱的事。你让民间怎么看我,怎么看皇上?皇上每日兢兢业业,管理大周如履薄冰,不敢让百姓寒心。他的百姓,可不是让你来霍霍的。来人,给我掌嘴。”
新安生气:“谁在乱嚼舌根?叫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若有若无的看了看薛从俭。
皇后轻描淡写地说:“皇姐为何看从俭?你做的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从俭会管你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人家撇还来不及撇呢。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件事,百姓都传遍了,估计明日说书的就会编成话本儿,传遍天下呢。”
这个大姑姐实在不着调,她老早就想收拾她。
现在这个机会,可不得好好利用。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能让这个蠢货来祸害。
太后更怒:“圣人说过,民可载舟,也可覆舟。我大周立国以来,从未有你这等混账玩意儿。大周,不是叫你来霍霍的。掌嘴,还等什么?”
两个老嬷嬷上前,一人按住新安公主的肩膀,一人举起来粗大的手掌,对准新安公主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太后怒:“打,接着打。”
婆子打了十巴掌之后,皇后才不紧不慢说道:“算了,打得多了,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新安被打得脸颊红肿,她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突然觉得嘴里漏风,仔细一看,地上的血迹里,有一颗牙齿。
好么,连牙齿都给打掉了一颗。
好啊,朱家的人,都给她等着。
裕康帝看了看天色:“唔,时辰不早了,母后,孩儿告退了。”
皇后和薛从俭也跟着告退而出。
裕康帝交代薛从俭:“朱五姑娘身份尴尬,估计在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就替朕盯着些,也算是告慰李公的在天之灵吧。”
薛从俭拱手:“是,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