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
夏天的风里都带一些炎热,赵翊的中军大帐之内。
军医正在为小鹿包扎伤口,而赵翊则亲自在旁边端着药盘跟在军医身后,活像是一位小厮。
一旁的赵昀:“……”
他小时候病的都快要死了,他爹也没见有如今这般殷勤担忧,小鹿兄弟明明就是要不了命的外伤而已。
明明救老爷子他也出了力气的,感情外人就是比儿子亲是吧?
李瑜跟着崔延龄匆匆赶来,他在路上才知道赵翊这次又中了陆临的埋伏,只带着数十人被陆临给逮住,还抓回了陆临的营地里去。
赵昀与小鹿三闯阵营,居然在敌方大营内将人给救了出来,而且还是毫发无损地将人救了出来。
小鹿为保护鲁王手臂挨了一刀,赵昀也有一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但是赵翊本人居然毫发无损。
“太玄了吧?”
这人都被捉到敌营里去了,还能这么顺利地给救出来。
气运之子就是气运之子,果然不要想着和气运之子你死我亡。
在路上的时候,崔延龄激动地道:“子璇啊,小鹿兄弟救主有功,你举荐也有功啊。”
等将来鲁王功成名就之后,简直都不敢想象这泼天的富贵。
李瑜谦虚地道:“哪里?还是因为殿下天命所归。”
不管怎么说,可怜的小鹿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前程。
见李瑜到了以后,赵翊连忙走上前来沉声道。
“子璇,本王想彻底为小鹿褪奴籍,还想给从新起个名字如何?”
本来他是瞧不上小鹿的,不过都是看在爱臣面子上,如今确实带着实打实的欣赏和感激。
感激与欣赏不止是表面的,他赵翊更喜欢给予实打实的好处。
他们老赵家的人,最重视的就是恩情两个字。
当然,自家儿子的恩情除外。
他是他儿子的老子,如此便是有生养的大恩情。
这小子孝敬自己,救自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小鹿终究是子璇的家奴,所以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李瑜对比自然没有二话:“下官将小鹿献给殿下的那日,那小鹿就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他求之不得好吗?
小鹿闻言动了动嘴角,想说他永远都是李家的人,只是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这些年,郎君没少让他读书。
他明白鲁王是要当皇帝的人,如今可能是还没什么,可等到以后只怕帝王会心生忌讳。
自己表忠心并没好处,反而还会给郎君带来君王的猜忌。
“好。”
鲁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今日见张小鹿神勇非凡,与从小被当将军培养的陆临也不差什么。
假以时日调教,必然会成为一代猛将。
“你的姓本王看不必再改了。”
赵翊想着他爹就这么一个儿子,赵翊便改了赐赵姓的想法。
“俗话说这骁将如虎,从今日起你就是张骁了,我赵翊麾下的护卫千户张骁字云翀……”
骁这个字是个好名儿,比动物的名字好很多。
李瑜高兴冲小鹿……不,应该张骁点了点头。
张骁见状立刻站起来,朝着赵翊行了个磕头的大礼。
“末将……尊令。”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新得的这位大将嗓子有些小毛病,不全之人容易被手下人轻视。
他双手抓着张骁的臂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王一定会遍寻天下名医,将云翀你的嗓子治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虽然历经艰辛,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拿下了深州,并将陆临给逼得不得不退守到保定。
可众人并不敢耽搁分毫,立刻转头回去解围济南城。
此时的济南城,已经被顾明远围了快两个月左右。
虽然还没有任何快被攻破的迹象,可也不能老被他们围着,粮草物资缺乏很容易出事的。
济南府。
顾明远无聊至极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
说书听戏看美女的把戏,早就被他玩了一个遍,实在是找不到玩儿的了,只能在心里暗骂赵翊这家伙本事不行。
出门儿两个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他可支撑不住了。
这会儿听见二小子终于回来了,兴奋地差点没有蹦起来。
“好小子,我就晓得他没问题。”
自先帝去世前两年见过,此后甥舅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想起小时候的种种甥舅情深,再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小舅舅,赵翊也感到很是唏嘘。
“小舅舅还在本王的床上尿过床,如今小舅舅竟然不讲半分情面,要将本王往死里逼不成。”
二十万大军围攻济南城,快两个月都还能不破城门。
赵柏那小王八蛋,居然还能继续任他为大将军统筹战局。
他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这就是他老子的眼光,等到了地下他也不带心虚的,实在是赵柏那小王八蛋不会当皇帝。
“谁小时候没尿过床?
那时候你全家被幽禁在东宫,东宫宫人全部被遣走。
我姐让你晚上照看老九,你嫌老九起夜太麻烦耽误你睡觉,让人家把小雀儿用绳子扎起来就不会起了。
要不是我,你家老九现在还能在顺德儿女绕膝吗?”
见他拿小时候的事情出来说,顾明远明知是装的也有些气急败坏。
吵什么不好,非要拿别人的隐私吵?
王理:“……”
不是说好等见到赵翊,就在大军前先怒骂不孝子赵翊指控一番,拆穿清君侧背后的不良用心吗?
如今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什么用?
显得你们甥舅情深?
赵翊假装生气,率先夹马肚出阵:“说这些有个屁用,今日便劳烦小舅舅,下去再问问父皇的心意吧。”
霎那间,刀光枪影。
兵器声、马鸣声、火铳声还有士兵的惨叫声与喊杀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鲜血混着火药味。
李瑜他们作为后勤部队走得慢,但也看到了济南方向的硝烟弥漫,章文瀚缓缓走向正在烤馍吃的李瑜道。
“打个赌如何?”
李瑜笑着问赌什么?
章文瀚笑答:“若是鲁王殿下打跑了庆国公,还留下了辎重粮草火药的话便作算我赢,你便要给我十贯钱。”
他觉得自己这赌注,十有八九都是赢的。
“战场不作作赌。”
那么多同胞们会在战争中死去,他们怎么能用人命当作耍乐的消遣?
“子璇,你这人是不是也太没意思了。”
章文瀚见馍烤好了,便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些盐与李瑜爱吃的花椒,撒了些在烤白馍上然后与李瑜一人一半。
“你没听说如今顺天府的百姓权贵,都在以这场战争何时结束作赌呢,还有朝廷官员暗暗加入其中。”
别说是顺天府,就是他们刚拿下的深州不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