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雪地靴踩碎最后一层薄冰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条推送:";敖鲁古雅驯鹿部落惊现离奇死亡事件,死者全身布满神秘蹄印。";她呵出的白气在零下30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手指却兴奋得微微发颤——这正是她申请了三个月的田野调查项目。
";林老师,前面就是部落了。";向导阿古达木的声音裹着羊皮袄传来,这位三十岁的鄂温克汉子说话时总带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不过得提醒您,最近山里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动静。";
";什么动静?";林夏拉紧羽绒服拉链,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结成霜。
阿古达木突然露出狡黠笑容:";比如驯鹿群半夜集体哀鸣,比如猎熊人失踪前说看见会走路的鹿角影子。";他压低声音凑近,";还有啊,老萨满说最近月亮红得像血肠汤。";
林夏翻了个白眼:";您这冷笑话比气温还冻人。";
部落的桦树皮屋在雪幕中若隐若现时,林夏终于见到了第一位死者。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猎鹿人,蜷缩在自家撮罗子角落,全身皮肤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更骇人的是从胸口到小腹,布满排列整齐的驯鹿蹄印。
";这些蹄印是死后形成的。";法医摘下手套,";但奇怪的是,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呈现活体反应。";
林夏蹲下身,注意到死者右手紧攥着块暗红色冰晶。她小心翼翼掰开塞在指缝中的冰晶碎片,突然被一股刺骨寒意冻得缩回手。冰晶表面浮现出模糊的驯鹿图腾,在手电筒光下折射出妖异的血色。
当天深夜,林夏在临时搭建的科考站核对资料。帐篷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刚要探头查看,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风雪卷着个浑身湿透的老猎人闯进来。
";达斡尔人!";老人剧烈咳嗽着,";达斡尔人带着冰鹿回来了!";
阿古达木瞬间绷紧身体:";老乌力吉,你又犯癔症了?";
";不...不是癔症!";老人哆哆嗦嗦掏出个鹿皮袋,倒出十几块同样的冰晶,";我在百年前的祭祀坑旁发现这些东西,它们...它们在吸食月光!";
林夏瞳孔骤然收缩。她在鄂温克族文献中读到过";冰鹿";的传说:百年前部落遭遇饥荒,萨满用一百头驯鹿的血祭祀山神,却引发山神震怒,降下冰鹿诅咒——被选中者会成为冰鹿的容器,在月圆之夜化为冰晶。
科考站的发电机突然发出刺耳轰鸣,所有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声,林夏摸到块锋利的冰晶,正想打开手机照明,却听见帐篷外传来密集的蹄声。
";快!";阿古达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去老萨满的桦皮屋!";
两人在暴风雪中狂奔,林夏瞥见身后雪地映出大片蓝幽幽的光点。等冲进桦皮屋时,老萨满正坐在火塘边,面前摊开本泛黄的祭祀手册。
";1925年冬至,我们用一百头驯鹿的心头血浇灌冰魄石。";老萨满布满皱纹的手指划过羊皮纸,";但冰魄石需要持续的血脉滋养,每隔百年就要进行新的献祭。";
林夏猛然想起死者手中的冰晶:";那些冰晶是冰魄石的碎片?";
";正是。";老萨满点头,";当冰魄石吸收足够月光,就会选出新的祭品。被选中者会在七日内逐渐结晶,最终成为冰鹿的一部分。";
阿古达木突然抽出腰间猎刀:";所以这次的祭品是谁?";
老萨满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远来的学者,带着祖先的血脉。";
林夏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桦树皮。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鄂温克族血统——母亲是根河市最后的达斡尔人。
";等等!";她急中生智,";冰魄石需要的是纯鄂温克血脉,但我的血统并不纯正!";
老萨满摇头:";血脉的纯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内流淌着与冰魄石共鸣的力量。";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鹿鸣。无数蓝紫色冰晶从雪地里升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驯鹿轮廓。阿古达木突然将猎刀刺向火塘中的冰块,飞溅的冰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林夏灵光一闪:";冰魄石怕火!";她抓起燃烧的桦树枝掷向空中,冰晶组成的驯鹿瞬间支离破碎。但更多冰晶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老萨满突然将祭祀手册塞进她怀里,";找到百年前的祭祀坑,用达斡尔人的血解除诅咒!";
三人在暴风雪中狂奔,终于在黎明前找到布满冰晶的祭祀坑。林夏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冰魄石上的瞬间,整个山体发出剧烈震动。冰魄石表面浮现出复杂的鄂温克符文,随后在晨光中彻底碎裂。
当林夏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科考站的行军床上。阿古达木正在煮驯鹿奶茶,老萨满则对着破碎的冰晶碎片摇头。
";诅咒解除了?";林夏揉着太阳穴问。
";冰魄石被摧毁了,但...";老萨满欲言又止。
阿古达木突然笑出声:";但您体内的冰鹿血脉还在,说不定下次月圆之夜...";
";闭嘴!";林夏抓起枕头砸过去,";我现在只想喝杯热奶茶。";
帐篷外,驯鹿群在朝阳下悠闲吃草。没有人注意到,林夏背包里的冰晶碎片正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