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钢笔尖在稿纸上洇开墨点。杂志社总编的语音留言第三次响起:";观众都在问那个胎记女孩的下落!";她摸了摸后颈淡金色的傩戏面具,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铜铃声。
月光中,阿林倒挂在梧桐树上。年轻人的牛仔裤沾满泥浆,怀里抱着半块刻满符文的铜镜:";快!七十年前被献祭的学生鬼魂来找我算账了!";
林夏抓起朱砂喷雾跟着他冲进胡同。阿林猛地掀开井盖,地下排水道里漂浮着七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上都贴着学生时代的照片——正是1975年那七个受害者!
";他们说要把我拖进悬棺坑当陪葬!";阿林边跑边喊,运动鞋踩碎了积水里的骷髅头,";快用你的摄像机拍他们!";
林夏打开夜视模式,镜头里的鬼魂突然定在原地。当她把画面投在胡同墙上时,七个学生的影子竟在墙上拼出一行血字:";还我肉身!";
阿林突然停住脚步。他从背包里掏出族谱残页,对着鬼魂晃了晃:";我找到了你们被肢解的骸骨位置!";
排水道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林夏看见七个鬼魂正在啃食自己的影子,每咬一口就有黑雾从伤口渗出。当阿林念出族谱上的生辰八字时,鬼魂们的影子突然膨胀成巨人,指尖长出青铜利爪。
";快拍他们的弱点!";阿林把铜镜碎片抛向空中,镜面映出鬼魂们胸前跳动的黑色心脏,";那些心脏是当年李族长用活人祭炼的!";
林夏对准心脏连拍三张。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心脏里爆出大量朱砂,在排水道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鬼魂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身体开始瓦解成齑粉。
";等等!";阿林突然按住她的镜头,";留一个活口!";
最后一个鬼魂蜷缩在墙角,透明的身体里跳动着红色心脏。林夏认出那是当年被献祭的班长,照片里他还戴着三中的校徽。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阿林蹲下来,用铜镜碎片划破自己的手掌,";用我的血重塑你的肉身,你就能转世投胎了。";
班长的鬼魂犹豫了片刻,缓缓把手按在阿林的伤口上。当鲜血交融的刹那,排水道突然被金光笼罩。林夏看见班长的魂魄钻进了阿林的身体,年轻人的眼睛变成了深邃的琥珀色。
";现在,我能看见诅咒的全貌了。";阿林的声音带着两个人的共鸣,";跟我来!";
他们重返古寨,发现祠堂的供桌上摆着七具水晶棺。每具棺材里都沉睡着与林夏容貌相似的女子,后颈都有傩戏面具胎记。阿林掀开最后一具棺材的盖布,里面躺着的正是三个月前的林夏!
";这是时间闭环。";阿林\/班长的声音回荡在祠堂,";每七十年就会有一个';林夏';来到这里,成为新的守墓人。";
林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记忆开始分裂,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里奔跑、尖叫、破解诅咒。当她看见镜中倒影同时出现七个自己时,终于明白:
";我们都是同一个灵魂的碎片!";
阿林从供桌抽屉里取出完整的铜镜。镜面映出七个时空的林夏同时伸手,将各自的铜镜碎片嵌入镜面。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祠堂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青铜井。
";跳进去!";阿林\/班长推着她的后背,";这是唯一打破轮回的方法!";
坠落的瞬间,林夏看见井壁上刻满了自己的名字。当她触底时,发现自己躺在杂志社的办公室里,后颈的胎记正在消失。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邮件发送成功——正是那篇《仡佬族禁忌七日谈》。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阿林(仡佬古寨)";,但号码却是她自己的生日。接起电话的瞬间,七个不同时空的声音同时响起:
";记住,千万别碰祖先画像!";
林夏颤抖着打开抽屉,里面躺着半块带血渍的铜镜碎片。当她把碎片对准窗外的月亮时,镜中映出古寨悬棺坑正在缓缓沉入地下,而阿林站在坑边对着她微笑,手中握着另一半铜镜。
窗外传来杜鹃啼鸣。林夏摸了摸后颈,淡金色的胎记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皮肤。她打开文档准备修改报道,却发现光标自动打出一行字:
";有些真相,永远不该被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