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丽,你最好过来看看这个。”张磊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我放下手中的库布孜琴,掀开毡房的门帘。月光下,刑警队长正站在草原边缘,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具扭曲的尸体。死者是村里的牧马人巴图,他的喉咙被撕开,鲜血在沙地上勾勒出诡异的图腾——那是哈萨克族传说中“石墓守护者”的标志。
“第三个了。”我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这是外婆留给我的“萨仁刀”,刀柄上的铜铃在风中轻响。最近三个月,草原上连续发生三起类似的死亡事件,所有尸体都摆出奇怪的祭祀姿势,周围散落着古老的岩画碎片。
张磊突然指着尸体脚边:“看这个。”
我蹲下身,借着月光辨认出一串用血写的哈萨克文:“当库布孜琴声唤醒沉睡者,七日内必取七人首级。”
“这是诅咒。”我下意识地摸向颈间的护身符,“传说百年前,有位部落首领因背叛祖先被活埋在石墓里,他的灵魂化作恶灵,每隔百年就会苏醒。”
张磊突然笑出声:“阿依古丽,你该不会相信这种迷信吧?”
话音未落,远处的石墓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库布孜琴音。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裹着头巾的身影,手中的琴弓正缓缓划过琴弦。
“追!”张磊拔腿就跑,我紧随其后。可当我们冲到石墓前,那里空无一人,只有琴弦余音在空气中震颤。
第二天清晨,村长召集村民在毡房议事。白胡子老人颤抖着说:“昨晚是恶灵的预告,七日内必须选出祭品,否则整个部落都要遭殃!”
人群中响起恐惧的低语。我注意到人群边缘站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的登山包上别着地质勘探的徽章。
“我是自治区来的科考队员。”男人摘下墨镜,露出鹰隼般的眼睛,“听说这里有古代岩画,我想...”
“现在不是谈考古的时候!”村长打断他,“我们需要萨仁女巫!”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我知道他们在看我——整个草原唯一会占卜的“新萨仁”。外婆临终前把《巴塔经》塞给我时说:“孩子,用科学的方式传承古老智慧。”
我取出占卜用的羊踝骨,在毡房中央点燃艾蒿。烟雾中,踝骨的纹路渐渐显现出...一个地质锤?
“凶手在找什么。”我睁开眼睛,“所有尸体附近都有岩画碎片,这不是诅咒,是寻宝。”
张磊突然站起来:“阿依古丽,你是说有人利用传说掩盖盗墓行为?”
科考队员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背包。我注意到他的登山鞋上沾着新鲜的红土——那是石墓深处才有的颜色。
当晚,我和张磊潜入石墓。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时,我倒吸一口凉气:满墙都是被凿掉的岩画,只剩下些残缺的纹路。
“看这里。”张磊指向墓室中央的祭坛,上面摆放着七具青铜面具,每具面具都对应着一种哈萨克族传统乐器。
“库布孜、冬不拉、斯布孜额...”我突然想起诅咒中的“库布孜琴声”,“凶手在收集这些面具,可能和某个古代仪式有关。”
张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沙沙声,里面传来村长惊恐的声音:“快来!科考队员死了!”
我们赶回村庄时,毡房外已经围满了人。科考队员的尸体被钉在木门上,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地质锤,胸前用血画着第七个面具的图案。
“第七天。”我看向天空,新月正缓缓爬上枝头,“诅咒应验了。”
张磊突然指向尸体手中紧攥的东西——半张羊皮地图。我们展开地图,发现上面标记着石墓深处的密室。
“最后的祭品是村长。”我意识到,“传说中,恶灵需要部落首领的心脏才能复活。”
我们冲进村长的毡房时,老人正跪在祖先牌位前颤抖。墙角的阴影里,一个裹头巾的身影缓缓转身,露出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张磊!
“惊讶吗?”他摘下头巾,“我才是真正的寻宝人。”
我握紧萨仁刀:“你利用诅咒传说,杀死知道秘密的人,然后制造恐慌掩盖盗墓行为。”
张磊大笑:“聪明的姑娘!只要拿到密室里的黄金,我就能...”
话音未落,祭坛方向传来轰鸣。七具青铜面具突然悬浮在空中,库布孜琴音再次响起。张磊惊恐地看向墓室,那里走出一个身披铠甲的透明身影,手中握着染血的库布孜琴。
“真正的恶灵!”他尖叫着后退,却被无形的力量举到空中。
我迅速将萨仁刀插入祭坛缝隙,念起《巴塔经》中的封印咒语。面具依次碎裂,恶灵发出凄厉的哀嚎,最终消散在月光中。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在石墓密室发现了被盗的黄金和完整的岩画。张磊的尸体被发现时,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恶灵在最后一刻带走了他的灵魂。
“阿依古丽,你真的相信有恶灵存在吗?”村长看着远处的石墓问我。
我抚摸着刀柄上的铜铃:“我相信,当人们用恐惧和贪婪唤醒沉睡的传说时,真正的恶灵就会诞生。”
库布孜琴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牧民们在庆祝新生。阳光洒在草原上,古老的诅咒终将沉睡,而真相永远闪耀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