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魂船
陈默的指尖逐渐被冰晶覆盖，他看到娜仁花怀中婴儿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慢慢碎裂。就在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是赫哲族古老的《行船调》，却带着几分空灵，仿佛是从九幽之地飘来。
“莫怕，这是魂船在引渡亡魂。”娜仁花轻轻哼起了一段和音，她脚下的冰层瞬间裂开，一艘由鱼骨拼接而成的小船缓缓升起，船身散发着幽幽磷光。
陈默惊讶地发现，划船的竟然是一群江豚，它们的背鳍上都纹着赫哲族的图腾。其中一只江豚游到陈默身边，用人鱼般的声音说道：“想要救你妹妹，就得去六十年前的实验室。”
“可我……”陈默看了看自己已经被冻成冰雕的下半身。
娜仁花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鳞片胎记，那图案和初代江神的一模一样。她将婴儿放在鱼骨船上，说道：“我是初代江神和人类结合的后代，我的血能让魂船穿越时空。”
就在娜仁花准备划破手掌时，村长带着一群村民手持火把冲了过来。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银白色，血管里有银色的寄生虫在蠕动。村长举起鱼叉，大声喊道：“娜仁花，你竟然背叛了江神！”
江豚们立刻围成一个圈，用超声波形成了一道防护网。陈默趁机将娜仁花推进魂船，自己也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他的冰雕身体在时空乱流中不断剥落，露出了下面散发着蓝光的寄生虫。
“坐稳了，这船可是会吃记忆的。”江豚向导突然开口，它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漩涡。
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他看到了妹妹在实验室里注射寄生虫的画面，看到了老船工年轻时穿着关东军军服的样子，还看到了娜仁花在婴儿床边哭泣的场景。
“这些都是魂船的饵料。”娜仁花抓住陈默的手，将他从记忆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六十年前，关东军就是用我们祖先的记忆来喂养初代江神的。”
魂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陈默看到冰面下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游动。那是一条百米长的鲟鳇鱼，它的鱼头里镶嵌着无数的记忆水晶。江豚向导颤抖着说：“那是记忆守卫，它会吃掉所有穿越时空的人。”
“用这个！”娜仁花将婴儿高高举起，婴儿的额头上“解”字纹身发出耀眼的光芒。鲟鳇鱼痛苦地翻滚着，吐出了一个青铜匣子，正是巴图萨满的法器。
陈默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根骨签，上面刻着妹妹的字迹：“哥，来找我。”骨签突然化作一道光，指引着魂船进入了一个冰洞。洞里漂浮着无数的灵魂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刻着失踪少女的名字。
“这里是赫哲族的魂归之所。”娜仁花捧起一个灯笼，里面的灵魂突然变成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关东军当年抽取了我们的灵魂，用来制造寄生虫的宿主。”
魂船在洞中继续前行，陈默看到冰墙上刻满了基因图谱，和赫哲族的图腾相互交织。江豚向导解释道：“这是初代江神的基因库，只要毁掉它，归墟计划就会失败。”
就在这时，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冰洞的深处传来了回应。陈默看到妹妹的灵魂被铁链捆在一块冰石上，她的身边站着六十年前的萨满。萨满将一把骨刀递给陈默，说道：“用我的灵魂来唤醒初代江神。”
陈默刚接过骨刀，冰洞的顶部突然崩塌，记忆守卫冲了进来。它张开大嘴，将江豚向导吞了下去，然后向陈默和娜仁花扑来。
“快！”娜仁花将婴儿塞进陈默的怀里，自己则扑向记忆守卫。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了无数的寄生虫，钻进了鲟鳇鱼的大脑。
鲟鳇鱼发出一声惨叫，开始疯狂地撞击冰洞。陈默趁机用骨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基因图谱上。冰墙突然裂开，初代江神的尸体从中掉了出来。
“吞噬它！”妹妹的灵魂大喊。陈默将婴儿放在初代江神的胸口，婴儿的瞳孔里倒映出江神的记忆。江神的身体开始分解，变成了无数的基因链，将记忆守卫包裹了起来。
“归墟计划……失败了。”娜仁花的声音从鲟鳇鱼的体内传来，“但代价是……”
话还没说完，鲟鳇鱼爆炸了，产生的冲击波将陈默和妹妹的灵魂推出了冰洞。陈默在昏迷前看到，江面恢复了平静，所有的冰雕都融化了，娜仁花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