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的腥风灌进衣领,我握紧刀柄的手沁出冷汗。列车在黑暗中疾驰,玻璃倒影里的自己瞳孔完全变成墨色,皮肤下浮现出诡谲的咒文。车厢连接处的军刀突然发出嗡鸣,刀刃上的血迹竟在蠕动,化作一行日文:“血脉相连,生死相随。”
“周Sir?”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我猛然转身,看见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倚在车门边,耳后的新月疤痕泛着幽光。她指尖缠绕的输液管正在渗血,每一滴血珠落地都激起涟漪,显现出太平山神社的残影。
“你是第一个能登上末班车的活人。”她笑着撕开护士服,露出布满缝合痕迹的躯体,“知道为什么日军要选3月15日吗?因为那是香港沦陷的第108天。”
列车突然急刹,我踉跄着扶住座椅。窗外浮现出无数张苍白的脸——都是近百年失踪的祭品。他们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指甲划出“108”的血痕。护士的躯体开始崩解,化作萤火虫群钻进我的伤口,与此同时,隧道深处传来古老的铜锣声。
“108次献祭完成,月光大人就要苏醒了。”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感到脊椎仿佛被烧红的铁烙穿透,皮肤下的咒文开始发烫。隧道尽头亮起猩红的光芒,铁轨延伸向一座浮在虚空中的神社。列车载着我们冲进神社庭院,无数纸灯笼突然亮起,照亮了祭坛上那具裹着白布的骸骨。
“周君,你终于来了。”骸骨的下颌骨开合,发出指挥官的声音,“我等了八十年,就是为了让血脉回归。”
我举起军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刺向祭坛。刀刃没入骸骨心脏的瞬间,整座神社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萤火虫从骸骨体内飞出,在空中组成“解脱”二字。
“用你的命来终结诅咒?”指挥官的虚影出现在我身后,“晚了,你早已是祭品的一部分。”
隧道里突然传来地铁报站声,我低头看去,军刀不知何时变成了手机。屏幕显示着1945年3月15日的日期,来电显示是“周警官”——那是我的曾祖父。
“不要相信日本人的话!”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当年我亲手封死了神社,但指挥官的灵魂附在了我的血脉里……”
话音未落,列车再次启动。我透过车窗看到1945年的自己站在神社前,耳后没有疤痕。而现在的我,正握着曾祖父的军刀,站在2025年的列车上。
“时间闭环?”我喃喃自语。
指挥官的笑声在隧道里回荡:“你以为自己是破除诅咒的英雄?错了,你从出生起就注定要成为容器。”
列车突然冲进一片光明,我发现自己站在2025年的太平山观景台。阿杰举着枪对准我,他的耳后同样有一道新月疤痕。
“放下武器!”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军刀,刀刃上倒映着三个时空的自己:1945年的军人、2025年的警察,还有无数未来的残影。雨停了,月光照亮了观景台的铜牌,上面刻着“108位牺牲者纪念碑”。
“开枪吧。”我把军刀扔在地上,“只有这样,诅咒才能结束。”
阿杰的手在发抖,最终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我的心脏,却没有疼痛。我低头看去,鲜血正在蒸发,化作萤火虫群飞向天空。指挥官的虚影在月光中消散,最后的低语随风飘散:“记住,3月15日,永远不要独自乘地铁。”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2025年3月15日的病床上。阿杰站在窗边打电话,他的耳后没有疤痕。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警方成功捣毁一个跨国人口贩卖集团,解救出108名失踪女性……”
我摸向喉咙,灼痕已经消失。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欢迎回到现实,第108位祭品。”
窗外,一列地铁正穿过跨海大桥,车厢连接处似乎闪过一抹白裙的影子。我看向日历,3月15日星期六,雨已经停了。但我知道,有些诅咒永远不会结束,尤其是当列车在雨夜驶向黑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