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2025年3月18日,星期二。这是他来到鄂伦春族聚居地的第七天,也是新月之夜。
“陈记者,该出发了。”阿古达的声音从帐篷外传进来,带着鄂伦春人特有的沙哑。
陈默掀开帐篷,扑面而来的是大兴安岭清晨的寒气。阿古达正蹲在篝火旁,手里摆弄着一把鄂伦春猎刀,刀刃上反射着跳动的火光。
“今天真要进那片林子?”陈默指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原始森林,那里被鄂伦春人称为“死亡之林”。
阿古达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怕了?放心,我们鄂伦春人打猎时,连黑熊都不怕。”
陈默注意到阿古达的猎刀柄上缠着一圈红绳,那是鄂伦春人用来辟邪的。他摸了摸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突然觉得这个金属物件在寒冷中变得异常沉重。
两人走进森林,陈默的登山靴踩在腐叶上发出“咯吱”声。晨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五米。陈默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是一具动物骨架,肋骨上插着一支箭。
“这是……”
“狍子。”阿古达面不改色地说,“去年冬天被熊瞎子咬死的。”
陈默注意到那支箭的箭羽已经腐烂,但箭镞却是现代工艺制成的。他刚想开口,阿古达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嘘——”
陈默屏住呼吸,听到前方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一个黑影在雾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那是什么?”陈默低声问。
阿古达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快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回跑,直到看见聚居地的炊烟,阿古达才停下脚步。
“刚才那是……”
“别问!”阿古达打断他,“晚上别出门,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开门!”
夜幕降临,陈默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从帐篷缝隙中透进来,他看了眼手表,零点整。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陈默浑身一激灵,坐了起来。紧接着,他听到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很慢,很沉重。
“阿古达?”他试探着问。
没有人回答。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帐篷外停了下来。陈默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到一个黑影正弯腰看着他。
那是一个人,但身材异常高大,皮肤泛着青灰色。它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
陈默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黑影伸出手,帐篷的布料无声地裂开,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救命!”陈默终于喊出声。
帐篷外突然传来阿古达的声音:“陈记者!快用这个!”
一支火把从帐篷外扔进来,正好砸在黑影身上。黑影发出一声嘶吼,松开陈默的脚踝,消失在黑暗中。
陈默颤抖着爬出帐篷,看到阿古达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把鄂伦春猎刀,刀身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默喘息着问。
阿古达叹了口气:“看来诅咒真的应验了。”
“诅咒?”
“三百年前,我们鄂伦春族的祖先冒犯了山神,被下了诅咒。每到新月之夜,山神就会派‘夜魔’来带走一个人。”
“那刚才那个……”
“就是夜魔。”阿古达说,“不过这次它没带走你,这很奇怪。”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相机:“我拍到了它!”
相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黑影的轮廓清晰可见,但面部被一片红光笼罩。
“把照片删了!”阿古达突然暴怒,“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陈默被他的气势吓到,手一抖,相机掉在地上。阿古达捡起相机,取出内存卡,用力掰成两半。
“听着,陈记者,”阿古达压低声音,“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否则,下一个被夜魔带走的就是你!”
第二天清晨,陈默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走出帐篷,看到聚居地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一个老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抓痕。
“又有人被夜魔带走了。”阿古达站在他身后说。
陈默注意到老人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他趁人不注意,蹲下身掰开老人的手指。
是半片玉佩,上面刻着鄂伦春族的图腾——一只展翅的海东青。
陈默抬头看向阿古达,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这是……”
“别碰它!”阿古达突然冲过来,抢过玉佩扔进火里,“这是山神的祭品!”
玉佩在火中发出“滋滋”声,陈默闻到一股焦臭味。他注意到阿古达的猎刀柄上的红绳已经换成了黑绳,这是鄂伦春人用来驱邪的。
“今晚新月之夜,”阿古达说,“你最好离开这里。”
陈默摇头:“我要找出真相。”
阿古达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见萨满。”
他们来到聚居地边缘的一座小木屋前。阿古达敲门,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
“这是莫日根萨满。”阿古达介绍道。
莫日根看了陈默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被夜魔盯上了。”
陈默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
“你的身上有它的气味。”莫日根说,“跟我来。”
他们走进木屋,莫日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桦皮盒,里面装着半片玉佩,和陈默在老人手里发现的那半片正好吻合。
“这是三百年前祖先留下的,”莫日根说,“当年山神就是通过这块玉佩下的诅咒。”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昨晚被夜魔袭击时,我好像看到它戴着同样的玉佩。”
莫日根点头:“夜魔其实是山神的使者,它在寻找完整的玉佩,一旦凑齐,山神就会复活。”
“那该怎么办?”陈默问。
“唯一的办法,”莫日根说,“是在新月之夜举行祭祀,用活人的血来平息山神的怒火。”
陈默注意到莫日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萨满可能和诅咒有更深的联系。
“祭祀需要谁的血?”他问。
莫日根盯着他:“当然是被夜魔选中的人。”
陈默后背发凉,他突然想起阿古达之前说的话:“夜魔这次没带走你,这很奇怪。”
难道自己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夜幕再次降临,陈默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心跳得厉害。他看了眼手表,零点整。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很慢,很沉重。陈默握紧了手中的猎刀,这是阿古达偷偷塞给他的。
黑影出现在帐篷外,月光下,它手腕上的玉佩闪着诡异的光。
“莫日根!”陈默突然大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黑影停住了,陈默看到它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了莫日根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的?”莫日根沙哑的声音响起。
“因为玉佩。”陈默说,“阿古达说夜魔是山神的使者,但昨晚它戴的玉佩和你桦皮盒里的一模一样。只有你能接触到完整的玉佩,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夜魔!”
莫日根大笑起来,声音像夜枭一样刺耳:“聪明!没错,我就是夜魔!三百年前,我和山神做了交易,用族人的灵魂换取永生。现在,我终于要复活山神,统治这片森林了!”
说着,莫日根扑向陈默。陈默挥舞猎刀,却被莫日根轻易击飞。莫日根掐住陈默的脖子,将他举过头顶。
“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莫日根狞笑着,“因为你是最合适的祭品!”
就在这时,一支箭破空而来,射中莫日根的肩膀。阿古达从阴影中冲出来,手中握着鄂伦春族的传统弓箭。
“放开他!”阿古达怒吼。
莫日根松开手,陈默摔倒在地。莫日根拔出箭,伤口迅速愈合。
“你以为弓箭能伤到我?”莫日根说,“我是永生的!”
阿古达冷笑:“但你忘了,我们鄂伦春人还有这个!”
他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熊胆汁。莫日根脸色大变,向后退去。
“不!这不可能!”
阿古达将熊胆汁泼向莫日根,莫日根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
“诅咒解除了。”阿古达扶起陈默,“三百年前,祖先用熊胆汁封印了山神,没想到莫日根竟然成了山神的傀儡。”
陈默看着莫日根化为一滩黑水,松了口气:“所以夜魔其实是莫日根假扮的?”
阿古达点头:“他利用新月之夜制造恐慌,目的是收集祭品的血来复活山神。”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那玉佩呢?”
“已经毁了。”阿古达说,“放心,诅咒不会再出现了。”
陈默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突然笑了:“看来我的纪录片要改名字了,就叫《鄂伦春谜踪》吧。”
阿古达也笑了:“记得把熊胆汁的功劳写上。”
两人相视而笑,晨光中,大兴安岭的森林显得格外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