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握着摄影机的手沁出冷汗,镜头里那具悬棺正在月光下缓缓开启。棺盖摩擦的吱呀声像生锈的手术刀划开神经,她的运动鞋陷进潮湿的腐叶堆,背后祠堂的朱漆木门突然发出炸雷般的巨响。
“姑娘,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夏猛地抬头,看见傩戏面具在祠堂飞檐上摇晃。那张彩绘木雕的二郎神面具咧着嘴笑,眼球用牛骨镶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她抵达仡佬古寨的第七天。
作为《民族文化》杂志的特派记者,林夏本想记录这里传承千年的悬棺葬习俗。三天前她潜入祠堂拍摄祖先画像时,不小心碰掉了那幅最古老的卷轴。画面里的仡佬族老人正用朱砂笔在黄纸上写着什么,当卷轴落地时,林夏清楚看见那行字变成了鲜血般的红色。
“七日必死。”向导阿林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寨子里的禁忌,凡是触碰祖先画像的人都会被诅咒。”
林夏摸着后颈突然出现的青斑冷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可当她转身时,却看见阿林盯着自己的倒影尖叫——那潭死水般的池塘里,她的倒影分明戴着傩戏面具。
第一夜,寨口的老槐树突然开花。白色的槐花在三月飘落,沾在悬棺上竟变成了凝固的血块。林夏在日记里写道:“2025年3月15日,天气阴。阿林说槐树开花是死亡的预兆,可现在明明是春天。”
第二夜,祠堂传来锣鼓声。林夏悄悄推开木门,看见七个戴着傩戏面具的人正在跳神。他们的动作僵硬如木偶,手中的铜铃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音。当其中一个面具转向她时,林夏认出那是寨长老李的脸。
第三夜,林夏开始咳血。她蜷缩在客栈的竹床上,听见房梁上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墙上投出一个佝偻的影子。那影子举起手臂,指节分明是人类的骨头。
“第七天,他们会来取你的命。”阿林举着煤油灯站在门口,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必须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林夏强撑着身体来到祠堂,在祖先画像前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族谱。翻到1975年那页,她看见李姓族长的名字旁画着一个血红色的傩戏面具。
“那年傩戏祭典,七个年轻后生突然发疯。”阿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戴着面具跳进悬棺坑,用牙齿啃食祖先的骸骨。”
林夏颤抖着手指划过族谱,发现所有李姓族人的名字都被朱砂圈了起来。当翻到最后一页时,她倒吸一口凉气——最新的圈痕正是今天的日期。
“七日诅咒,七具悬棺。”阿林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夏想起祠堂里的傩戏面具,“每七十年,诅咒就会轮回一次。而你,恰好触发了它。”
第七夜,林夏被冷水泼醒。她发现自己躺在悬棺坑中央,七个傩戏面具围在四周。月光照亮了他们的脸,那分明是寨子里的七个年轻人。
“欢迎来到傩戏祭典。”李族长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你将成为我们的祭品。”
林夏闭上眼睛,听见铜铃响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族谱里的那行小字:“以血为引,破镜重圆。”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最近的悬棺上。棺木发出痛苦的呻吟,一道金光从缝隙中射出。当林夏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后颈的青斑已经消失。
窗外,阿林正站在槐树底下,对着她微笑。他的手中握着半块破碎的铜镜,镜面倒映着祠堂里那幅重新合上的古画。
林夏颤抖着翻开日记,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2025年3月22日,晴。诅咒解除,但有些秘密,永远不该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