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9日 星期三 上午10:00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但窗外的景象却让我毛骨悚然——公路两侧的竹林正在无风自动,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豆包,你确定这里有民宿?”副驾驶座上的李昊推了推眼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白了他一眼:“废话,不然咱们大老远跑来哈尼族寨子干嘛?”
李昊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典型的都市白领,这次是被我硬拉来体验“民族风情”的。我是个悬疑作家,最近灵感枯竭,听说哈尼族有很多神秘传说,便想来碰碰运气。
上午11:30
终于抵达寨子时,天已经开始下雨。村口的老榕树挂满白色幡旗,几个村民正在用竹篾编织奇怪的人偶。他们抬头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两位是来旅游的?”一个戴银饰的姑娘走上前,“我是阿依,民宿在那边。”
她说话时,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一枚黑色石头,形状像只眼睛。
下午2:00
民宿是传统的蘑菇房,二楼客房的窗户正对着寨子中央的神树。那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枝干上缠绕着红绳,树前摆着供品。
“阿依,神树有什么讲究吗?”我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阿依脸色微变:“不能碰神树,不能说不敬的话,尤其是晚上。”
她的语气让我想起恐怖电影里的警告,但李昊却嗤之以鼻:“封建迷信。”
晚上9:00
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神树上。我正准备写点东西,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
“都是你!非要砍那棵树!”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阿爸的死就是报应!”
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女人的尖叫。
我和李昊冲下楼,只见阿依蹲在地上发抖,旁边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他的右手齐腕而断,伤口处爬满白色蛆虫。
凌晨1:00
寨老在祠堂主持仪式,男人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我注意到他的断手位置,伤口整齐得像是被某种利刃切断的。
“他是伐木队的,昨天砍了神树旁边的树。”阿依低声说,“寨老说,这是山神的惩罚。”
李昊冷笑:“山神会用砍刀?”
第二天上午10:00
又一具尸体被发现,这次是在神树底下。死者是个年轻女人,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嘴里塞满了泥土。她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树皮碎屑,像是临死前在抓挠树干。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她的后颈有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法医报告显示,死因是急性心力衰竭,但毒理检测却一无所获。
下午3:00
李昊在神树周围转悠,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指着树干上的一处伤痕:“你看,这像是被斧头砍的。”
那道伤痕周围缠绕着红绳,上面挂着几缕头发。我突然想起哈尼族的“叫魂”习俗,如果有人冒犯神灵,就会被取走头发作为祭品。
晚上7:00
祠堂里挤满了村民,寨老正在念诵经文。我注意到阿依的父亲一直低着头,右手缠着绷带。当我问起时,阿依说他上个月被野猪咬伤了。
“野猪?”李昊突然插嘴,“这里的野猪会用斧头吗?”
气氛瞬间凝固,阿依的父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第三天凌晨2:00
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窗户。推开窗,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阿依的父亲。
“救命……”他沙哑的声音传来,“山神……山神要杀我……”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我冲下楼,发现他的右手已经肿胀发黑,皮肤上爬满了细小的裂缝。
上午9:00
法医解剖尸体时,从他的血管里取出了一只水蛭。这种水蛭能分泌一种神经毒素,导致肌肉痉挛和心力衰竭。
“这根本不是山神,是人为投毒。”李昊兴奋地说,“凶手肯定是用某种方式让受害者接触到水蛭。”
但问题是,水蛭通常生活在水里,而受害者都是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死亡的。
下午5:00
我在阿依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半透明的胶状物。凑近一闻,有股浓烈的草药味。
“这是我们哈尼族的‘蛊药’。”阿依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能让人看见幻觉,也能让人发疯。”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天气。
晚上8:00
李昊失踪了。我在神树附近找到他时,他正跪在地上用指甲挖泥土,嘴里念叨着“我有罪”。
“冷静点!”我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这是幻觉!”
李昊突然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你闻不到吗?腐烂的味道……山神在召唤我……”
凌晨1:00
我把李昊绑在民宿的床上,自己则守在旁边。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我突然注意到他后颈有一个红点,和之前死者的一样。
“豆包……”李昊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你听……树在唱歌……”
我背后一阵发凉,窗外的神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真的在低声吟唱。
第四天上午10:00
寨老在神树下举行驱邪仪式,村民们围着神树跳舞。我注意到阿依的父亲的尸体被摆在神树前,他的右手不知何时被接上了。
“这是我们哈尼族的‘接骨’仪式。”阿依解释道,“如果死者生前犯了错,就要用这种方式向山神赎罪。”
但我清楚地记得,他的右手是齐腕而断,根本不可能再接上。
下午3:00
我在祠堂的供桌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把带血的斧头和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如何用草药培养水蛭,并将它们植入人体的方法。
“豆包!”李昊突然冲进来,“阿依的父亲根本没死!我刚才看见他在神树后面!”
我们赶到神树时,只见阿依正抱着一具尸体哭泣。那具尸体穿着阿依父亲的衣服,但面容已经腐烂不堪。
晚上7:00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阿依的父亲是寨子的祭司,几年前因为砍伐神树被寨老惩罚。他怀恨在心,开始研究蛊毒,想要报复整个寨子。
“他用自己的血喂养水蛭,然后把它们植入受害者体内。”阿依流着泪说,“那些幻觉,都是蛊毒造成的。”
但还有一个问题:阿依的父亲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继续作案?
第五天凌晨2:00
我被一阵剧痛惊醒,发现后颈有一个红点。李昊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对不起,豆包。”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山神说,只有献祭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我这才意识到,李昊也被蛊毒控制了。
上午10:00
当村民们找到我们时,李昊已经自杀身亡。他的尸体被摆成祭拜的姿势,右手握着那把染血的刀。
下午3:00
离开寨子时,阿依送了我一个护身符。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她只是笑了笑:“因为你是第一个相信山神的人。”
越野车发动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阿依站在神树下,脖子上的黑色石头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后记
回到城市后,我经常梦见那棵神树。有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哈尼族寨子发生了大规模中毒事件,所有村民都出现了幻觉,互相残杀。
而我后颈的红点,至今仍未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