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颇山寨的吊脚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木然带着江寒拐进一条铺满松针的小径。路边的竹篱笆上挂着褪色的目瑙示栋图案,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早乐东以前是世袭山官,";木然边走边解释,";三十年前那场变故后就疯了,现在由他儿子代管寨子。";
江寒注意到路边的玛尼堆上插着几支生锈的步枪,枪管里塞着孔雀羽毛。";这些是......";
";驱鬼的法器。";木然突然停住脚步,";等等,不对劲。";
前方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江寒跟着木然冲进院子,看见一位老人正用银刀劈砍供桌上的牛头。老人枯瘦的手臂布满图腾状的疤痕,那些疤痕与少女尸体上的鬼火纹惊人相似。
";天鬼要收第七颗心!";老人嘶吼着,银刀划出一道寒光。江寒侧身闪过,刀柄上的翡翠眼球突然转动,死死盯着他的胸口。
木然用景颇语大喊,老人突然浑身颤抖,银刀当啷落地。";江顾问,他就是早乐东。";
早乐东浑浊的眼睛突然聚焦:";汉人警察......和三十年前那个一样。";
江寒心头一凛:";你见过我父亲?";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半枚翡翠耳坠。耳坠内侧同样刻着";翡翠谷";的缅文,与少女尸体上的那枚严丝合缝。
";这个耳坠......";
";三十年前山官的聘礼。";木然接口,";当年他要迎娶缅甸翡翠矿主的女儿,结果婚礼当晚就......";
";被天鬼掏了心!";早乐东突然尖笑,";第七颗心要献祭给天鬼!";
江寒注意到供桌上摆着几个竹盒,里面装着发酵的饭团。饭团表面凝结着暗红色的血渍,散发着奇怪的腥甜气息。
";这是......";
";麂子血拌的糯米团。";木然解释,";景颇族祭祀时给祖先吃的。";
江寒的肚子突然咕噜作响。他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伸手就要拿饭团,却被木然一巴掌拍开。
";这是给死人吃的!";她哭笑不得,";想吃的话,我带你去吃正经的';春菜';。";
话音未落,早乐东突然扑向供桌,抓起饭团塞进嘴里。他的脸颊鼓胀,咀嚼声异常响亮,嘴角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更诡异的是,那些汁液在他胸前汇聚成";目瑙示栋";的图腾。
江寒按住腰间的配枪,却见早乐东突然瘫倒在地,鼾声如雷。";他经常这样?";
";每次提到山官的事就会发疯。";木然蹲下身,";不过你刚才提到你父亲......";
江寒正要开口,院子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他拽着木然躲到竹墙后,看见五个戴黑头巾的枪手冲进院子。为首者扛着RpG火箭筒,炮口正对着早乐东的茅屋。
";趴下!";江寒将木然扑倒在地。火箭弹击中茅屋的瞬间,他瞥见早乐东被气浪掀飞,胸口的图腾发出诡异的红光。
两人在枪林弹雨中突围,江寒的战术腰带被流弹击中。他踉跄着撞开一间柴房,却发现里面堆满了腐烂的祭祀用品——人皮鼓、人骨号角,还有三十年前的景颇族服饰。
";看这个!";木然从灰烬中扒出一本烫金账本。翻开泛黄的纸页,江寒看到触目惊心的记录:
";1995年3月29日,第七颗心献祭成功。山官与缅甸坤沙达成协议,用活人祭祀换取毒品运输通道......";
枪声突然停止。江寒贴着门缝望去,只见枪手们正跪在地上,用景颇语念诵着奇怪的咒语。他们的首领掀开黑袍,露出胸口的翡翠耳坠——正是早乐东刚才掏出的那枚。
";翡翠谷的人。";木然低声说,";他们在寻找山官的宝藏。";
江寒注意到首领的右手戴着青铜指套,指套上刻着缅甸文字。他突然想起少女尸体上的等高线图,掏出手机调出卫星地图。当等高线与山寨重叠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寨子的布局竟然是个巨大的";目瑙示栋";图腾!
";宝藏应该在示栋的中心。";他指着地图上的祭祀广场。
";可那里现在是......";木然突然脸色煞白,";小学!";
两人赶到广场时,孩子们正在晨读。江寒一眼就看到旗杆底座的景颇族浮雕,那些图案与三十年前的账本完全吻合。他蹲下身,发现底座缝隙里卡着半枚翡翠耳坠——正是早乐东和少女尸体上的那种。
";第七枚耳坠应该在这里。";木然说着就要搬开旗杆。
";等等!";江寒突然阻止她。在阳光的斜射下,他看到浮雕上的太阳纹正在缓慢旋转,最终指向西南方向的竹林。
";鬼火祭祀的路线。";他想起法医报告中的冰晶结构,";液态氮可能就藏在竹林里。";
两人刚要行动,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铜钦声。七个戴银泡帽的祭司抬着竹轿走来,轿子里放着一口纯银棺材。江寒的瞳孔猛地收缩:棺材表面的浮雕,分明是缅甸翡翠矿的等高线图!
";那是山官的棺材。";木然声音发抖,";三十年前下葬时被天鬼劈开过。";
江寒注意到棺材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形成";目瑙示栋";的图腾。更诡异的是,液体在阳光下蒸发时,显现出一行缅文:第七颗心,藏在鬼火燃烧的地方。
";这是陷阱。";江寒拽着木然后退,";液态氮遇热会爆炸......";
话音未落,棺材突然炸开。无数冰晶碎片在空中凝结成鬼火的形状,朝着孩子们席卷而去。江寒抱着木然扑倒在地,听见冰晶刺破空气的尖啸。
";快用手机录像!";木然大喊,";这些冰晶有磁性!";
江寒举起手机,果然看到冰晶在磁场作用下排列成";翡翠谷";的缅文字母。更惊人的是,这些字母最终指向竹林深处的一口古井。
";传说中山鬼居住的地方。";木然喘着气,";三十年前山官就是在那里被掏心的。";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竹林,却在古井边发现了早乐东的尸体。老人的胸口插着那把带翡翠眼球的银刀,刀柄上刻着缅甸毒枭坤沙的标志。
";他是被灭口的。";江寒检查尸体,";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木然突然指向古井:";看!";
井底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浮现出三十年前山官祭祀的全息投影。江寒看到父亲正带着特警队突袭现场,而年轻的自己躲在树后,手里握着那枚关键的翡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