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的浊浪拍打下邳城墙,城砖缝隙里渗出的水痕蜿蜒如蛇。董卓站在楼船甲板上,手中赶山鞭插入水中搅动,鞭梢缠着的半截“曹”字旗浸了血,在水面拖出猩红的尾迹。他星纹铠心口的玉玺碎片紫芒吞吐,映得甲板上的机关水轮转速骤增,搅起漩涡直逼城根。
“将军,泗水上游已截流三日。”贾诩黑袍湿透,手中青铜卦盘浮在水面,裂纹指向城墙东南角,“辰时三刻,墨家水闸该开了。”
城头守军忽然骚动。曹操扶着垛口探身,独眼死死盯着上游——水面凭空矮了三尺,裸露的河床爬满青苔,成群的鱼虾在泥浆中翻腾。他猛地转身揪住程昱衣襟:“昨日巡河的斥候呢?不是说董贼在造攻城塔吗?!”
“轰!”
地底传来的闷响打断了他的咆哮。泗水上游突然炸起十丈高的水墙,三十座墨家机关闸门同时崩裂,蓄了三日的洪峰如恶龙出渊,裹挟着断木巨石轰向下邳。
“快堵门!”
夏侯惇嘶吼着带人冲向城门,却见洪水撞上城墙的刹那,水中突然浮起无数铁蒺藜网——这是墨家特制的“逆鳞锁”,铁网借水力贴附城墙,倒刺扎入砖缝,竟将洪水导向城头!
“曹孟德,本将送你一场淋浴!”董卓狂笑着挥鞭。楼船顶层机关转动,十二架“雷公炮”同时抛射火油罐,罐体在触及铁蒺藜网的瞬间炸开,火浪顺着水线窜上城垛。
曹操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火球,锦袍下摆已烧出焦洞:“典韦!带虎豹骑从西门......”话音未落,西门方向传来震天巨响。华雄的连环铁骑竟从水下杀出——战马覆着鱼鳔制成的气囊,马蹄铁带倒钩攀住湿滑的城墙,寒铁链绞住守军咽喉拖入洪流!
“主公,粮仓进水了!”
满宠跌跌撞撞冲上城楼,怀中《孙子兵法》泡成纸浆。曹操独目充血,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背后新纹的饕餮图腾——那日洛水惨败后,他暗中请方士刺下的辟邪咒。图腾遇水泛光,竟暂时逼退顺着城墙爬上的西凉水鬼。
“开闸!放千斤闸!”
程昱的嘶吼淹没在水声中。下邳秘藏的千斤闸机关早被贾诩的细作破坏,齿轮槽里塞满浸水的棉絮。洪水灌入城内的刹那,曹操看见水面上漂来一具浮尸——尸身穿着郭嘉的鹤氅,腰间却系着董卓军的鳞甲腰带。
“奉孝......连你也......”曹操剑锋颤抖,身后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于禁驾着缴获的墨家木鸢撞破水浪:“主公上鸢!末将殿后!”
木鸢腾空的刹那,董卓的赶山鞭卷住鸢尾。玉玺紫光顺着鞭身蔓延,木鸢关节冒出青烟:“曹阿瞒,你可知这木鸢的操纵索......”他猛地拽鞭,于禁怀中的机关匣突然炸开,淬毒铁蒺藜洞穿其胸腹!
“仲康!”曹操嘶吼着抓住许褚的手。虎卫将军独臂挥动门板巨刀,劈断鞭梢救主坠向城外山崖。洪水吞没下邳的最后一刻,曹操瞥见城头飘起董字大旗,旗下立着道熟悉的白影——蔡琰怀抱焦尾琴,指尖挑着半截浸血的《熹平石经》。
五更时分,泗水下游浮尸塞川。
董卓踩着夏侯惇的断刀登上城墙,星纹铠吸收的水气在玉玺作用下凝成冰甲。他忽然眯起眼——城楼废墟中斜插着柄古剑,剑身刻着“青釭”二字,刃口缺了道新痕。
“文和,这剑痕......”
贾诩捧起剑身,卦盘裂纹突然拼成“龙入荆襄”:“是赵云的枪,三日前有探马报他出现在新野。”
董卓冷笑捏碎剑柄,冰甲缝隙渗出黑雾:“传令吕布,该去会会这位常山赵子龙了。”他转身望向城内,洪水退去的街道上跪满百姓,貂蝉正带人分发掺了五石散的赈粮。
而在百里外的悬崖下,许褚用独臂刨开碎石。曹操从尸堆中爬出,手中攥着半块玉玺碎片——正是那日董卓鞭梢崩落的残片。碎片边缘沾着星纹铠的紫芒,在他掌心灼出“天命”二字。
“董仲颖......”曹操独眼映着初升的朝阳,将碎片按入饕餮图腾的巨口,“这局棋,才刚入中盘。”
泗水呜咽,卷着焦木流向东海。谁也没注意到,下邳城根的裂缝中探出只苍白的手——那竟是假死的于禁,指尖深深抠入砖缝,留下十道带血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