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侍候她呢……”宋母嘀咕了一句,目光哀怨。
“到时候你一天到晚就没得清闲了,从早上睁眼开始就得起来煮饭给他们吃,一日三餐,煮饭洗碗,扫地抹屋,洗衣服,带娃娃,不会让你歇一口气的。家里还要搞点副业吧,养点鸡鸭鹅,再喂两头猪……”
“……”宋母伸手扶头,感觉脑袋都大了。
张云英趁机说:“其实养猪的活路才多,往些年队上养猪,你看活路好多,扯猪草、宰猪菜、煮猪草,喂猪,等猪吃了还得铲猪屎。咱家虽说没有养猪,那也是暂时的……”
是了,这两年已经允许农户自家养猪了,张云英是因为才结婚成立小家,还没养上猪宋青云就“死”了,所以家里没猪养,但不等于以后也不养猪。
闻言,宋母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我不会养猪啊!哎哟,我脑壳痛啊!”
“所以呢,白知青会养猪吗?以后家家户户都要缴纳猪头税呢,你不养猪不但过年没肉吃,还要交钱上去呢!”
宋一听就吓住了,十根手指头紧紧绞在一起,忙问:“那咋办?”
张云英笑笑,不回答她,只说道:“反正到时候二弟成家了他就是另一家人了,我可管不着他那一家子。”
这时,狗娃子从竹林那段钻了出来,对着这边说:“婆婆,小嬢她喊都喊不起来,我喊她起床她还骂我呢!”
“哎——”宋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了,我就扯这点葱子就行了。”张云英说完,转身往菜地外面走去。
宋母这里扯了菠菜清洗后回去,心里便不得安宁了。
临近傍晚,天空一扫璀璨明媚,变得灰暗,狂风四起,一阵雷鸣电闪后骤降大雨。
大雨下了约么半个小时才渐渐小了下来。
天快黑了,宋青云这才冒雨回来了,身上的衣服绝大半都打湿了。
他这人向来讲究,绝不让湿衣服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分钟,所以一进门就换衣服。
只一会宋母面前就摆上了一堆待洗的衣服,她不禁皱了眉。
宋青云往桌上一坐下,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大碗已经坨掉了的面条,也皱了眉,口吐埋怨之言:“又吃这种,简直搞得人没胃口。”
“啪!”
宋母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嫌弃的话就找个婆娘来给你煮啊!”
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在自己跟前发脾气,宋青云一下就低了头,拿起筷子来埋头吃起来。
宋母这里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埋怨开了——
“你天天回来都脱一身衣服,为的就是累死你老娘啊?你说你跟白雪两个耍了这么久,她帮你洗过一件衣服吗?”
宋青云闷声闷气说了句:“她不会。”
这话一下就把宋母惹毛了,“她不会我难道就是生下来就会的吗?她是你的女人,她不给你洗衣做饭哪个给你洗衣做饭啊?”
“她这不是还没嫁给我嘛。”宋青云又闷声说了句。
“那她好久才嫁给你?”宋母火气更大,“就问你,她到底嫁不嫁给你?”
“妈,人家嫁过来也不是来洗衣做饭的!”
“那嫁过来是来干啥的?是来享福当太太的吗?”宋母气道,“难不成还要我来一天到晚侍候她?”
“……”宋青云没有开腔。
“这些暂时不说了,你就说她跟你拖了好多年了?小东都马上五岁了!她要是不愿意嫁给你,你是不是还要为她打光棍一辈子啊?”
“婆婆……”宋小东在一旁出声,眼神里提出了抗议。
宋青云看了他一眼,对宋母说道:“妈,你不要说了。”
为了转移话题,他抬眼看了一圈四周,问道:“小茹呢,咋不来吃饭呢?”
“小嬢还在睡,不起来。”宋小东说。
“哎……”宋母伸手揉脑袋,“我这都是啥子命哟,屋头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懒,我这样累下去要到哪个时候才到头哟……”
“吱——”
有人推门进来了。
宋母一下就住了声。
张云英进来了,头上戴着草帽,身上披着蓑衣。
看着这家人在吃饭,她习惯性地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穿过灶房,向外面的阶檐去了。
待到她走过去后,宋青云这才偷偷看向她的背影。
他不禁有些纳闷了:这女人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似的。
腰细了,身材显得修长了。
特别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浓密而黑亮,扎成两根辫子,垂到了后腰处。
想想刚才她进门时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倒别有一番风韵。
这时候他难免要把白雪拿来同她比较一番。
从前在他眼里,张云英和白雪,就犹如乌鸡和凤凰的比较。
现在他的眼里,张云英就如同乌鸡突然长出了一双鸟翅膀,起飞了,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了。
想想从前这女人对自己那是怎样的卑躬屈膝的讨好态度,如今的落差感真是令人意难平啊。
宋母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开口说道:“看啥呢?你以为你还有本事让她听你的话么?依我说你还是去问问白雪好久跟你结婚才是正道。”
“嗯。”宋青云回过脸来,埋头继续吃碗里的坨坨面条。
窗外传来两声猫叫,将靠在床上打了一个盹的张云英惊醒了。
啥时候雨停的她也不知道,她从裤兜里掏出梅花牌手表一看,还不到八点钟呢。
今天是因为下雨晚饭才吃得早,要是往常的话这个点好多人家才吃晚饭呢。
摸摸肚子,她感觉有点饿。
这就是晚饭吃得早的后果。
她想,去找点啥吃的呢?
想想灶房里是绝对不会有吃的,就算有也会被宋母藏起来。
也不能说去娘家找吃的吧,这个点爸妈他们都怕是上床歇息了。
算了,干脆去菜地里摘两根黄瓜来啃,今天去扯葱的时候发现黄瓜架上有两根黄瓜已经长了快有筷子那么长了。
思量一番后,她把手表往枕头下一塞,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走去。
跨出堂屋门槛,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灶房隔壁,那房间门是虚掩着的,留了一道缝。
这间屋是由宋二弟住着的,经常半夜不关门,也不晓得在搞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