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陵墓上空的赤黑光柱如同贯通天地的巨矛,百里外都能看见。陆云背着星玥御空飞行,每靠近一里,胸口青鸾发簪就灼热一分。解开两重血脉锁后,他体内先天灵力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但混沌结晶也已蔓延到右胸,每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痛。
\"再坚持会儿。\"陆云侧头对星玥说。她银发已有大半变黑,右眼四分之三被黑芒占据,唯有紧握心镜的左手还时不时颤抖,显示主人格仍在抗争。
星玥没有回应,只是突然抬手射出一道镜光,击碎前方隐匿的空间陷阱。这是白璃布下的警戒阵法,被触发后化作无数血色蝴蝶扑来。陆云右臂横扫,混沌灵力形成飓风将蝶群绞碎,但仍有几只漏网之鱼撞在他背上,腐蚀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白璃知道我们来了。\"陆云忍痛加速。陵墓入口近在眼前,原本需要复杂仪式开启的石门此刻大敞四开,门内渗出粘稠黑雾,隐约可见阶梯上散落着新鲜尸体——有寂灭宗的,也有其他不明势力的。
踏入陵墓的刹那,青鸾发簪突然剧烈震动,母亲的声音在陆云脑海响起:\"云儿,记住,发簪真正的力量源于牺牲...\"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白璃癫狂的大笑:\"来了!最后的祭品终于来了!\"
主墓室已面目全非。原本悬浮水晶棺的位置矗立着一座黑红祭坛,坛上刻满蠕动如活物的符文。白璃站在祭坛中央,双手高举源初之镜残片,她雪白的长裙被鲜血染红,脚下躺着七八具干尸——都是被抽干精血的寂灭宗长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却不见痛苦之色,反而满脸陶醉:\"完美...太完美了...终末大人说你们一定会来...\"
陆云放下星玥,混沌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剑:\"疯子!你被利用了!\"
白璃歪头一笑,突然拔出胸口的匕首。没有鲜血喷涌,只有黑雾从伤口涌出:\"利用?不,这是荣耀!\"她将匕首指向星玥,\"交出心镜,我可以求终末大人饶你一命。\"
星玥的身体突然不自然地挺直,右眼黑芒大盛:\"白璃姐姐...我帮你...\"她的声音变成夜玥的腔调,掌心心镜自动飞向祭坛。
\"星玥!\"陆云想阻拦,却被地面突然窜出的黑雾缠住双腿。这些黑雾如有生命,顺着毛孔钻入体内,与混沌结晶产生共鸣,加速其蔓延速度。
白璃接过心镜,虔诚地将其与源初之镜残片相对。两镜之间迸发刺目强光,整个陵墓开始震动。出乎意料的是,镜中浮现的不是终末之影,而是初代镜灵恶念狰狞的面容!
\"愚蠢的棋子。\"恶念的声音通过镜面传出,\"终末之影?那不过是本座的一缕分身。现在,完美的身躯即将成型!\"
白璃这才意识到被骗,惊恐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所有精血都被两镜吸收。最后时刻,她挣扎着将匕首掷向陆云:\"杀...了我...\"
匕首在途中化为灰烬。白璃变成干尸的瞬间,两镜终于合二为一,爆发的能量波将陆云掀飞撞在墙上。混沌结晶因这一击蔓延到脖颈,右脸开始失去知觉。
\"陆云...\"星玥——或者说夜玥——缓步走来,右眼完全漆黑,\"别反抗了。初代大人承诺会保留你的意识...\"
陆云挣扎着站起,青鸾发簪在掌心发烫。母亲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他突然明白发簪的真正用途:\"星玥还在对吧?告诉我怎么救她!\"
夜玥诡笑:\"救她?我就是她啊。\"她突然捂住右眼,声音变回星玥本尊:\"陆云...跑...\"这短暂的清醒后,又恢复夜玥的冷酷:\"无聊的挣扎。\"
祭坛上的完整源初之镜开始变形,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初代恶念即将获得完美身躯!陆云知道没有时间了,必须做出抉择。
\"第三重锁,开!\"
他毫不犹豫将青鸾发簪刺入眉心第三道锁链图案。比前两次更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体内先天灵力疯狂压缩,在丹田处形成一颗混沌色的金丹——无相金丹!
金丹成型的刹那,陵墓穹顶被无形之力掀开,露出上方翻滚的雷云。九道紫金色天雷同时劈下,这不是普通雷劫,而是传说中的\"九霄灭神劫\"!更可怕的是,伴随天雷而来的还有心魔幻象——无数个\"陆云\"在脑海中尖叫,每个都在质问他的选择。
雷劫劈在陆云身上,混沌结晶暂时导电,让他免于灰飞烟灭。但代价是结晶加速蔓延,右半身完全失去知觉。透过残存的左眼,他看到自己右臂已经变成无相那样的漆黑物质。
夜玥被雷劫余波震退,源初之镜的人形也暂时停滞。陆云抓住这瞬息机会,冲向祭坛。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碎裂声,混沌结晶正在侵蚀他的生命本源。
\"拦住他!\"初代恶念在镜中怒吼。
夜玥闪身挡在陆云面前,心镜折射出刺目黑光。陆云本能地挥剑格挡,却发现黑光突然转向,射向源初之镜!
\"你...?\"陆云愕然。
夜玥右眼黑芒闪烁不定,声音时而是自己时而是星玥:\"快...我只能...干扰她...片刻...\"
原来星玥的主人格从未放弃,一直在与夜玥争夺控制权!陆云忍住剧痛越过她,无相金丹全力运转,混沌剑气斩向源初之镜。
\"蝼蚁!\"初代恶念从镜中探出半具身躯,银发黑眸,与星玥有七分相似。她单手就捏碎剑气,另一只手抓向陆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夜玥从背后扑来,心镜狠狠砸在初代恶念手臂上。\"叛徒!\"恶念暴怒,反手一掌将夜玥击飞。这一掌蕴含恐怖镜灵之力,夜玥撞在墙上,银发瞬间全黑,心镜出现蛛网状裂纹。
陆云趁机将全部力量注入青鸾发簪,刺向源初之镜核心。眼看就要得手,初代恶念突然诡笑:\"看看这是谁?\"
镜面波纹荡漾,映出星璃的身影!她双目紧闭,似乎沉睡在镜中世界。陆云的手不由自主地偏了半寸,发簪擦着镜缘划过。
这一犹豫葬送最后机会。初代恶念完全脱离镜面,凝聚成实体。她有着星玥姐妹的轮廓,却更加完美无瑕,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多么感人的犹遇。\"她轻抚陆云结晶化的右脸,\"无相说得对,你确实是完美的容器材料。\"
陆云想反抗,却发现无相金丹不知何时已被污染,灵力运转滞滞。更糟的是,他右眼的视野正逐渐变成无相那种全黑状态!
\"感觉到了吗?\"初代恶念贴在他耳边低语,\"无相正在通过金丹同化你。很快,你就会变成他...\"
夜玥挣扎着爬起,看到陆云的变化后瞳孔骤缩:\"不...陆云...你的眼睛...\"
陆云透过左眼看到自己倒影——右半身完全结晶化,右眼漆黑如墨,与无相越来越像。最恐怖的是,他内心竟开始认同这种变化,甚至觉得初代恶念的手很温暖...
\"星玥...\"他用最后的情醒呼唤,\"如果我变成怪物...杀了我...\"
夜玥的表情突然扭曲,像是两个灵魂在激烈争斗。最终,她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将破碎的心镜刺入自己胸口!
\"以我之魂...封镜之门...\"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心镜碎片迸发刺目银光,\"陆云...记住...洗灵池...\"
初代恶念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刚凝聚的身躯开始崩解。心镜是连接两界的钥匙,星玥选择自毁钥匙来延缓恶念降临!
陆云想冲过去,却见夜玥——或者说星玥最后清醒的意识——对他摇头:\"走...去洗灵池...找真正的...答案...\"
初代恶念暴怒地抓向星玥,却在触及她前被一道金光拦住。青鸾发簪不知何时悬浮在星玥头顶,释放出陆云母亲的虚影:\"以我残魂,护汝一程。\"
这最后的保护让陆云有机会脱身。他抱起奄奄一息的星玥,无相金丹强行冲破禁锢,化作一道混沌光芒冲出陵墓。
身后传来初代恶念歇斯底里的咆哮:\"逃吧!无相会找到你们!金丹里的种子已经发芽...\"
飞行途中,陆云检查星玥伤势。心镜自毁导致她灵力尽失,但诡异的是,终末之种反而沉寂下来,像是被什么力量暂时压制。她的右眼恢复银白,却再无神采,如同蒙尘的镜子。
\"洗灵池...\"陆云想起星玥最后的话。那里藏着什么?母亲为何指引他去?
低头看向自己结晶化的右手,陆云惊恐地发现,指甲正不自觉地伸长变锐,与无相的手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当他试图回忆星玥的笑容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容器\"二字...
无相的同化,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