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猛地挣脱钟先生的手,朝摩天轮狂奔。游乐场的彩灯忽明忽暗,蜡像游客的头颅随着他的跑动缓缓转动,眼珠黏腻地滚动。
弹幕疯狂刷新:
「那些蜡像在盯着你!」
「摩天轮上的女人不见了!」
「陈哥!小丑跟在你后面!」
陈寂回头,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小丑正无声无息地尾随,每走一步,面具的嘴角就裂开一分,露出里面蠕动的蜡液。
他冲进摩天轮的座舱,舱门“砰”地自动关闭。机器突然启动,座舱缓缓上升。透过玻璃,他看见整个游乐场的蜡像都在抬头看他,嘴角统一扬起诡异的弧度。
最高点时,座舱猛地停住。对面的座位上,红裙女人静静坐着,长发垂落。
“妈……?”陈寂声音发抖。
女人缓缓抬头——
那是一张完全融化的脸。
“寂……儿……”母亲的嗓音像是从蜡像内部挤出来的,黏稠而断续。她抬起手,蜡化的指尖触碰座舱玻璃,留下黏腻的痕迹。
“他们……把活人……灌蜡……”
她的身体突然裂开,蜡皮下露出鲜红的血肉。陈寂的镜头捕捉到恐怖一幕——她的胸腔里塞满了游乐场门票,每张票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和日期。
最近的一张,赫然是:
【陈寂 - 月蚀之夜】
座舱突然下坠,陈寂撞在玻璃上。落地时,舱门弹开,钟先生站在外面,右眼完全融化,蜡液顺着脸颊滴落。
“你母亲曾是优秀的财务主管。”他微笑,“可惜她发现了账本里的‘特殊收入’——我们卖给某些人的,可不只是门票。”
弹幕炸裂:
「他在卖活人蜡像!」
「那些富豪收藏的‘艺术品’是真人!」
「陈哥快跑!他在拖延时间!」
陈寂撞开钟先生,朝游乐场深处逃去。地面突然塌陷,他跌进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这里堆满了半成品蜡像,有些还保留着痛苦的表情。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设计图——《第444号展品:永恒主播》,图纸上的蜡像和陈寂一模一样。
温护士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月蚀之夜,当钟声敲响444下,你的灵魂就会被封进蜡像……永远直播。”
她的身体已经半蜡化,脖颈的缝合线崩开,露出里面的机械齿轮。
“你……也是蜡像?”陈寂震惊。
“我是第一个。”她苦笑,“二十年前,他把我做成了‘永不疲倦的员工’……”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钟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桶滚烫的蜡液——
“直播该开始了,陈先生。”
滚烫的蜡液朝陈寂泼来,他本能地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腕上的“44”蜡印突然发烫,皮肤下渗出幽蓝色的火苗。
火焰与蜡液相撞,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人在同时惨叫。钟先生的脸第一次出现裂痕,琥珀右眼剧烈震颤:“不可能!你怎么会继承‘守夜人’的火焰?!”
弹幕彻底疯狂:
「陈哥手着火了!」
「那些蜡像在惨叫!」
「快看墙上影子!」
陈寂低头,自己的影子在蓝火中扭曲变形,竟隐约呈现父亲陈鹏的轮廓。温护士挣扎着爬过来,机械化的手指抠进地板:“你父亲……当年偷走了‘火种’……这就是钟要杀他的原因!”
地下室的蜡像们开始集体崩裂,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血。钟先生的面具彻底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蜡质面孔——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被某种东西寄生的古老蜡像!
陈寂撞翻蜡桶,蓝火顺着液体蔓延,点燃了整个工坊。火焰中,一台老式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他抓起听筒,里面传来电流杂音混合着父亲的声音:“……寂儿……月蚀时敲钟……444下……蜡像才能活……反过来就是……”
电话突然被掐断,听筒里渗出黑色蜡油。温护士的机械眼闪烁:“坟场接线员……是你父亲留下的录音……他一直在设法救我们……”
钟先生的身体在火中扭曲,却仍狞笑着按下某个开关。天花板裂开,露出真实的夜空——一轮血月正被黑暗缓缓蚕食。
“月蚀开始了。”他的声音变成多重混响,“444下钟响后,你将成为最完美的展品!”
陈寂冲向钟楼,身后是燃烧的蜡像军团。弹幕以肉眼无法跟上的速度刷新:
「钟楼里全是尸体!」
「你母亲在敲钟!」
「第443下了!」
当他踹开钟楼大门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母亲林雨薇的蜡像正在机械地拉钟绳,每敲一下,她的身体就融化一分。而钟绳末端,绑着父亲陈鹏风干的尸体。
最后一响前,陈寂扑上去抓住母亲的手。蓝火顺着接触点蔓延到她全身,蜡壳剥落,露出里面奄奄一息的真身:“毁掉……大钟……那是困住所有灵魂的……”
血月完全被吞噬的瞬间,陈寂用燃烧的拳头砸向铜钟。
“铛——!!!”
第444声钟响化作无数哭嚎,所有蜡像同时爆裂。钟先生的身体寸寸龟裂,露出核心——一颗浸泡在蜡液中的琥珀色眼球,瞳孔里映着无数张痛苦的脸。
“你以为结束了吗?”眼球疯狂旋转,“444个灵魂……总要有新容器……”
陈寂捏碎眼球的刹那,整个游乐场开始塌陷。他抱着父母冲出火海,回头望去,“444号殡仪馆”的招牌在烈焰中扭曲成“144号避难所”。
直播突然中断,最后画面定格在陈寂流着蓝火的眼睛。
三天后,陈寂在医院醒来,左手仍残留着蜡化痕迹。警察在游乐场废墟中挖出444具人类遗骸,却找不到任何蜡像证据。
他的手机突然亮起,直播间自动开启,观众数显示【444,444】。镜头里,燃烧的游乐场废墟上,一个穿红裙的女人正牵着小男孩缓缓离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