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边缘。
一场小雨刚刚停歇,在受灾不怎么严重的边缘地区,已经开始有嫩绿的草芽露头。
山坡,有队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肩扛大刀,一脸警惕的开路,身后则是跟着一辆辆驴车骡车,上面驮着东西,最后面则是跟着一群身形瘦弱,但眼中有神的民兵。
为首之人人高马大,身上披着破旧的甲胄,腰间的马刀也有豁口,身旁则是跟着一个坐在羊背上的驼背瞎老头。
驼背老头看着山脉走势,嘴里嘟嘟囔囔的盘算着什么,伸手盘算盏茶功夫后开口道:“莫大人,找到了,这就是灵脉聚集之所,真龙兴起之地,只要在那立下寨子,日后这天下,必然有您一席之地。”
为首壮汉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好,快走!”
这为首之人姓莫名雷,原本正是莫州本地一方豪强,天灾之后带着族人背井离乡求生路一条,然而其他州也有叛乱四起,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他们只得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驼背瞎老人乃是莫雷在路上救助的一位奇人,会观风水,多次救莫雷于危难之中,这次也是他察觉到莫州天灾消退,莫雷才带着乡亲们回来。
若是以往,能在天灾下幸存,莫雷自然是要接过父亲威名,重新成就一方豪强,安生过日子。
但真刀实枪的打过后,莫雷却不由得生出逐鹿天下的野心来。
看着身后的班底,莫雷心中暗忖:“以往在那汤州没有底蕴,蛮干都能拼出一条生路来,如今回到莫州,只要努力经营,屯田练兵,不说当上皇帝,至少左右这莫州不成问题!”
“莫州,莫家,如此看来,天命就在我身上啊!”
看着百废待兴的莫州土地,莫雷心中生出期盼来,如今正是干大事的大好时机!
按照驼背瞎眼老人的指引,队伍以缓慢的速度蠕动着前进,然而就当他们即将进入老人所说的灵脉汇聚之所时,一个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此人身长八尺,相貌英俊,仪态非凡,明明独自一人,却衣衫整洁,好似来踏春的贵族公子。
莫雷见状,连忙叫停队伍,如今莫州灾情刚消,怎么可能会有贵族回来?
自己怕不是遇上和驼背瞎眼老人一样的异人了!
莫雷下马拱手道:“莫家莫雷,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可有什么能够帮到公子?”
那人摇了摇头:“这处灵脉不得擅动,你们速速离开吧。”
“这……”莫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好不容易找到的灵脉风水宝地,说放弃就放弃,怎么可能?
坐在羊身上的驼背瞎老人缓缓开口:“大人,让我和他谈谈吧。”
莫雷大喜:“好,那就麻烦您了!”
这驼背瞎老人虽然又老又瞎,但却不知为何,看人看风水比那些长了眼睛的人还要精确,一路上靠着这位老人,三言两语便可化危机于无形,让莫雷颇为推崇。
如今他愿意出面,哪怕是最终还是要走,起码走的服气。
驼背瞎老人拍了拍胯下白羊,只听咩的一声,白衣啪嗒啪嗒的走了过去。
瞎老人空洞的双眼望向灵脉的方向,幽幽一叹:“我这一生看风相水,却被人心所害,孽徒毁我双眼,却没想到没了这双眼睛,我却突破桎梏,更上一层楼。”
“如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唯一的想法就是报答莫家的救命恩人,这位道友,此处灵脉无主,非要做过一场吗?”
公子看都没看瞎老人一眼,从袖中随手拿出一枚玉牌。
此牌一出,驼背瞎眼老人顿时挺直了腰杆,一个翻身便滚到了地下,忙不迭的磕了个大头:“小人不知世家贵人当面!万望海涵!”
公子收起玉牌,摆了摆手:“滚吧。”
“是!”驼背瞎眼老人应诺一声,抱起白羊就一溜烟的原路跑了回去,哪里还有什么濒死老人的模样?
这一幕更是看的莫雷双眼发愣,老人在他心目中深不可测的形象顿时崩塌,只是连忙招呼着手下赶紧离开。
一直跑出来三里地,驼背瞎眼老人才放下白羊坐了上去,腰杆也渐渐弯了下来。
一旁紧追慢赶才跟上,气喘吁吁的莫雷不由道:“驼前辈,刚才那到底是谁啊,能让您如此失态?”
“什么人……”驼背老人叹了口气,“那是世家秦家的贵人,对我来说就像是平民见到了王爷,你说我能不失态吗?”
“平民见王爷?”莫雷喃喃道,“可是驼前辈,你不说你修为已经成就元丹,天下之大大可去的吗?怎么说也得是一方县令见王爷吧?”
驼背老人一笑:“呵呵,天下之大大可去的的确没错,但天下那都是人家的!”
“世家的恐怖之处你根本不理解,地方豪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在过家家,我们这些散修就相当于城外的流民,只要他们想,就算是皇位上的那位,也未必不能换个人。”
“咱们啊,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磕头就对了!”
“走吧,老头子我再带你去找一处灵脉,莫州如今人烟稀少,大不了再费点时间而已……”
莫雷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那驼前辈,你说灵脉是龙兴之地,是不是只要占据灵脉,有一天就能和所谓的世家分庭抗礼?”
“哎呦我的小祖宗!”驼背老人脸色大变,连忙捂住莫雷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龙兴之地那也就是图个好听,怎么可能真让你成龙?”
“快走吧,快走吧!”
灵脉所在之处。
秦家公子迈步踏入山林之中,清晨薄雾之间,一座冒着炊烟的茅草屋若隐若现。
笃笃笃。
轻敲门扉,不出片刻便有人开门,一位青袍道士走了出来,惊讶一声:“兄长,你怎么来了?”
秦云腾呵呵一笑:“我再不来,秦家都快要和其余世家宣战了!”
秦云逸坦然笑道:“贫道只杀妖魔鬼怪,若是有人找秦家告状,自然是他们心中有鬼。”
秦云腾认可的点了点头:“那姜绒呢?陈方白呢?”
“还有几个连元丹都没到的普通修士我就不说了,这个伊言又是怎么回事?”
秦云逸推开门做请状:“顺手帮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