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傩的阴阳瞳突然刺痛起来。过户文件上的墨迹在雨中晕开,化作一串血珠滚落青石台阶。他抬头望向门楣上残破的匾额,\"封门宅\"三个鎏金大字正渗出黑色黏液。
\"林先生?\"
穿阿西装的律师第三次催促,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林傩注意到他递笔的右手小指缺失,断口处镶着枚美甲钻——正是最火的星月款式。
宅门前蹲坐的石狮子突然转动眼珠。林傩右眼的阴瞳看到狮口中含着团青丝,随着雷声轰鸣,那团青丝竟慢慢吐出个青铜傩铃。铃身上的饕餮纹正张开血盆大口。
\"子时将至。\"穿清代箭衣的管家楚厌从照壁后转出,运动鞋踩在积水上毫无声响。他残缺的左掌拂过砖雕,牡丹花纹瞬间扭曲成七窍流血的人脸:\"验宅前,先含这个。\"
林傩接住抛来的铜钱,舌尖尝到浓重的尸臭味。当他踏过门槛时,整座宅院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歌谣,旋律里夹杂着傩戏《哭丧调》的唢呐声。
20:17
绣楼二层的木窗吱呀作响。林傩举着手机电筒,看到窗后闪过穿制服的少女。当他打开录像模式时,镜头里的少女突然变成缠足新娘,绣鞋上的并蒂莲正滴着血。
\"那是三小姐的闺房。\"楚厌的箭衣下摆扫过楼梯,扬起阵阵香灰,\"光绪二十三年,她用裹脚布吊死在西洋镜前。\"
林傩的右眼突然灼痛。阴瞳视角里,楼梯扶手上布满了抓痕,最新那道还粘着美甲碎片。二楼传来纺车转动的吱嘎声,混着现代电子钟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滋滋...二十一点整...\"
21:03
绣房里的湘绣屏风无风自动。林傩看到梳妆台上的西洋镜蒙着血雾,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正在补妆的少女。当她转头时,林傩的血液瞬间凝固——少女的妆容与楼下律师的断指如出一辙。
\"别碰纺车!\"
楚厌的断掌拍飞林傩手中的傩铃。被撞倒的纺车滚出缠满青丝的纱锭,每根丝线都串着美甲钻。林傩的阴瞳看到丝线另一端连着天花板,那里垂着上百双三寸绣鞋。
手机突然震动,林傩看到满屏\"快逃\"的,而自己身后,缠足新娘正将裹脚布套向他的脖颈。
21:47
雷击桃木傩面在林傩怀中发烫。当他戴上面具的刹那,整座绣楼响起尖锐的傩戏唱腔。楚厌的箭衣被阴风掀起,露出后背的《鲁班书》镇邪咒——那些咒文正被血渍侵蚀。
\"用舌尖血开光!\"
林傩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傩面天蓬咒上。面具獠牙暴长,咬住缠足新娘的裹脚布。手机突然黑屏,最后闪过律师狰狞的脸——他缺失的小指处,正插着林傩见过的美甲钻。
22:33
林傩在厢房惊醒,手中攥着染血的民国毕业照。照片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庚子年七月初七,淑仪绝笔。\"当他触摸\"淑仪\"二字时,阴瞳突然看到现代装束的律师正在照片里微笑。
楚厌端着漆盘站在门外,盘中的普洱茶冒着绿烟:\"你典当了嗅觉。\"
林傩这才发现自己闻不到满屋的尸臭味,而漆盘边缘刻着行小字:血傩契·甲子年七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