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听完我和王烨的话后，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面露难色，“你们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走开呢？真要让我当个局外人？你们真要动太子的话，总要有人帮衬着。”
我摩挲着茶杯边沿的裂痕，青瓷纹路像道蜿蜒的伤痕。
我看了看疯子，坦诚地说道：“师兄，眼前我还没有打算，等我有想法了，肯定通知你。”
疯子低头沉吟了一会后，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向我说道：“也行，我去去就回。也不用王烨送了，你们这也挺忙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没再和疯子客气，目送疯子走出家门。
我用着刀锋般的眼神对他们说道：“明天我们就去接手田春的地盘，我要把穆老大的左膀右臂全卸了，再千刀万剐地一刀一刀凌迟了太子。”
王烨他们听完我的话后，脸上都流露出狠厉的神情。
我脸色一缓向他们交待：“这件事不要让疯子知道，以后咱们的事尽量不要让疯子参与。”
和尚急忙说道：“大哥，疯子不是那种怕事的人，咱们有事他肯定会帮忙的。”
我没向他解释，只是沉默地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王烨略一踌躇后，对着和尚说道：“和尚，大哥是不想让疯子和咱们搅和到一起，他这是为疯子好，疯子和咱们不一样，他还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着。”
听王烨说完，黑子和和尚全都沉默了，王烨话里的另一层含意，是在说，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在我们伤感不已时，电话铃声响起。旭哥的嗓音裹着电流声传来：“啸天，穆老大给你转一百万，说是对红姐的赔偿。”
我听后，立马就拒绝了，语气愤愤说道：“告诉他，就是一千万也不行。”
旭哥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传来：“啸天，这笔钱你不仅要收，还得让道上的兄弟们都知道是穆老大低头赔款了。
江湖恩怨讲究个火候，你见过哪条恶犬成天呲牙的？
真咬人的反倒不吭声，你现在大张旗鼓要报仇的话，穆老大必有防范，到时候就算你能侥幸得手了，也一定会再添新冤的，这种代价你是否能承受得起。
一边是赔进自家手足兄弟，一边是有救命之恩的大姐，背着抱着一边沉，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你觉得值不值？
我认为，你应该等待机会，等一个一举就能歼灭穆老大的机会，绝对不能让他东山再起，只有这样你才能算是真正的报仇了。
否则，你只能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头来你和穆老大谁也没占得便宜，倒是便宜了那个王元发。
他把你们死死地玩弄在股掌当中，只要你还在这条道上混，就再也不能逃脱他的掌控。”
听旭哥讲完，我想旭哥在拨通电话前定是深思熟虑过了，凭借他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和我陈述利害关系，我明白旭哥的意思，就是让我韬光养晦，让我学会隐忍，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给穆老大致命的打击。
我仔细品味旭哥的话，过了一会说道：“旭哥的意思我懂，我听你的，明天，我就把消息散出去，说穆老大因为伤了我的人，赔偿我一百万。”
旭哥欣慰的向我说道：“好，成大事者必须要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你不用散播消息了，我帮你把消息传出去。
我会让省城道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这号人物。”
旭哥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正在变卖省城的产业，估计个把月就会处理完，然后按照我的提议开一家建筑公司，以后和我一起踏踏实实地经营正经买卖。
挂断电话后，我盯着墙上的日历，田春的脸在泛黄纸页上若隐若现，“明天带上兄弟，和我一起去会会田春。”
为了确保安全，我们又商量了具体细节，制定出三条撤退路线，事情安排好后已是凌晨两点，我急忙让大家洗漱休息。
果然整宿都是破碎的梦境，满脑子都是红姐那被毁容的样子，直到晨光刺眼我才迷迷糊糊的清醒，以至于两眼充血，惹得大家一顿慰问。
厨房飘来熟悉的葱油饼香，红姐像以前在家一样，给我们把早餐准备好。
红姐端着粥放在饭桌上，脸上带着不知道在哪弄来的口罩，落出的眉眼弯成月牙，洒脱地说道：“看习惯就好了，快吃饭。”
我来到她面前，轻轻地帮她把口罩摘下来，缓缓地说道：“大姐，一家人”。
红姐神色一怔，继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一家人，一家人”。抽动了一下鼻子后，招呼大家吃饭。
在我们快要吃完时，院子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后，苹苹尖利的嗓音穿透窗棂传了进来，“张啸天，张啸天”。
我正将最后一口米粥送进口中，红姐撂下青瓷碗投来探询的目光，王烨他们却已憋不住促狭的笑意，筷子在碗沿敲出细碎的声响。
还没等我解释，就见苹苹蹦蹦哒哒地闯了进来，在看到我后，满脸委屈地诉苦，“我天不亮就出来了，还没吃饭呢。”
红姐一听，忙不迭起身添碗筷，招呼苹苹坐下一起吃饭。
苹苹歪头打量红姐，突然娇笑起来，青葱似的指尖几乎戳到对方脸上，“你怎么画得跟只花猫似的啊”。
王烨咳嗽着偏过头，黑子筷子夹得饼滚落地上，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红姐唇角的笑意渐渐冻成冰花，陡然间僵在那。
苹苹感到不对劲，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在我们之间来回游移。
我缓缓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愤怒地瞪着她。
苹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刁蛮地嘀咕道：“你凶什么？本来就是吗？我又没说错，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花猫呀。”
掌风比思绪更快，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把在场的人都打愣了。
苹苹委屈的泪水瞬间就充满了眼眶凝成琥珀，用手捂着被我打得通红的脸颊，踉跄后退，瞪着一双忿恨的眼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