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五彩斑斓,苏苏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姐姐的鱼尾,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非纯色系鱼尾,可他要帮姐姐隐瞒,不能说。
“我在海里没有看到过。”苏苏低下头,搅着手指玩。
话里半真半假,不算是骗哥哥。
“真的?”
苏苏小眼神四处乱飘:“真的。”
迟陌忱:“……”
看来还是有所隐瞒的。
但他没再追问,摸摸小人鱼的头,领着他上楼洗澡睡觉。
待确认他完全入睡,迟陌忱才打开苏忆倾的聊天界面:【明日白天我不在别墅,你来领苏苏时找温稚语】
彼时,苏忆倾懒躺在床上等待鱼尾变回双腿,听到手机响,赶忙拿起,回了个【oK】的表情包外加一句【麻烦迟先生,改天请你吃饭】。
三秒后。
迟陌忱:【明晚】
苏忆倾:【?】
迟陌忱:【不是说请我吃饭?】
苏忆倾:【……】
也就客套客套,怎么还当真了。
可到底是托了他帮忙,一顿饭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忆倾:【行】
搁下手机,鱼尾已变回双腿,她套上睡裤,门恰好被敲响。
“倾倾——”鹿愉的声音传进。
苏忆倾起身去开门,这才发觉方才躺太久,腿有点发麻。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我给你端杯牛奶上来。”
“谢谢妈妈,等我护完肤就喝,这么晚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苏忆倾接过牛奶放置床头柜上。
鹿愉张张唇,片刻,在床畔坐下,声音裹携着内疚:“倾倾,我们知道让你受了委屈你不开心,爸爸妈妈也想过严肃处理沈月晗的事,可沈家的人传信说亲自来谈判,事关两大家族,我们还得多做考虑。”
“我们还不能在明面上和沈家闹得太僵。”
苏忆倾安静听着,心里无端涌起酸涩。
白天时因为剧情脱节的事,她感到焦躁不安,可在苏母那,却认为是沈月晗事件的处理方式不够妥当,没有完全为她出气,这会独独来安抚。
面对苏母的关切,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家很爱女儿,会关注女儿的一神一情,然而事情处理妥不妥当不该由她决定,被绑架的是苏家大小姐苏忆倾,不是倾倾饭统。
可她也不想看苏母内疚心疼得整夜睡不着。
挣扎了会,她替苏忆倾做了个决定,想必于她而言,也是不想看到母亲担忧的。
“妈妈,没事的,我都理解,家族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要考虑的有很多,当然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牵连整个家族,而且沈月晗也没有绑架成功,我不是还好好的嘛。”
“倾倾,你是这样想的?”
“嗯,其实我今天也没有因为这件事难过,你们明知是沈月晗实施了绑架,一旦对峙肯定会涉及到和沈家的利益,却还是为了我不惜淡化两大家族的关系,已经足够了。”
“你不怪我们就好。”苏母总算平复了心情,慈和的笑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把牛奶喝了早点睡。”
“好。”
当晚,她睡得一夜安稳。
隔天返回红湖湾时,在迟陌忱家里并未找到苏苏,而后通过他得知是温稚语带出去玩了。
苏忆倾没有温稚语的联系方式,但念于是熟悉的人便由他们去,回房间又躺了一天。
再度醒来是接到了文彬的电话,声称迟先生已选好餐厅,正等她。
苏忆倾看了眼时间,傍晚六点。
睡迷糊了,差点忘了这事。
她抓抓头发,爬起来收拾自己。
餐厅仍是熟悉的望海阁,只不过这次是在包厢。
门关上后,苏忆倾堪堪环视一番,迟陌忱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穿着黑色衬衫,布料上的暗纹低调不失奢华,领带松垮,双腿交叠,周身气息温脉恬静,宛若遗世独立。
文彬于一侧躬身汇报,时不时听他回应两句。
声调不轻不重,像是在工作。
苏忆倾撇撇嘴,在这都不忘时间。
真工作狂。
她率先在餐桌坐下,望过去:“要不吃完再继续?”
闻声,男人抬目,定定看她几秒,将手中的文案递给文彬,示意他出去,这才慢悠悠的在她隔座坐下,拾起餐桌的平板放置她面前。
“点菜。”
苏忆倾原路还回去:“我请客,自然是你点菜。”
迟陌忱没推拒,指尖微动,随意点了几道。
期间听苏忆倾开嗓:“温稚语和苏苏两人呢?”
他淡道:“你请我吃饭,与他们何干。”
“……”苏忆倾梗了梗,话是这么说,但……
“他们不是没钱,饿了会自己吃饭。”
“哦。”
上菜速度很快,苏忆倾一瞧。
哟,还挺巧,都是她爱吃的。
食欲上来,连带心情都愉悦几分。
迟陌忱吃得不多,更准确地说,是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操守着矜贵识礼。
苏忆倾总忍不住偷瞄,他吃得太优雅,对比之下自己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瞄着瞄着,就无意识跟着他的节奏来。
迟陌忱夹菜,她夹菜。
迟陌忱喝汤,她喝汤。
主打一个要优雅就一起优雅。
可她跟得太入迷,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眼里挑着兴味,缓缓抬起唇侧。
“苏小姐,知道双钳子鱼是什么吗?”他逮着苏忆倾思绪散漫的那刻,突兀开口。
“龙虾呗。”还沉浸在跟他步骤吃饭的苏忆倾脱口而出,丝毫没意识到正在被套话。
“你那天做的梦里,骑自行车时撞到的是什么车?”
“劳斯莱……”
苏忆倾忽地止音,陡然回神。
迟陌忱刚刚问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侧首,正好撞入男人投递而来的目光中,诧异、欣喜等各种隐晦的情绪交织牵连,仿佛形成一个漩涡,将她牢牢嵌在里头无法自拔。
从她口中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迟陌忱只觉周边空气都凝固一瞬,原本有节奏跳动的心脏像是加了加速剂,在他胸腔下肆无忌惮的滚动。
他眼睛直直锁住眼前的苏忆倾,喉结微浮,脑中的神经一恸,醍醐灌顶。
心口埋藏了太久的爱意和情感仿佛寻到了交付的对象,逐渐苏醒。
不受他本人控制。
自一年前起,心便指引着他去寻找,告诉他,哪怕是失去生命,也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曾经到底有多爱某个人。
而这次不会听错。
他找到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