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玥被踹的滚了几圈,悄看去,见男子激动的很,又道:“华侍郎,你速去传啊!来人,给华侍郎备快马!”
“是,是。”华侍郎应下,战战兢兢的起身,行了一礼便踉跄快步走了出去。
男子大喝道:“抬一口鼎来!”余光又见姬玥蹲在一旁,手中抱着那颗人头左右把玩着,男子不禁心下烦躁:“滚一边玩去!”
见姬玥嘿嘿直笑,手上的血污黏腻,擦拭着头颅上斑驳在血迹中的泪痕,“娘。不哭,不漂亮了。”
男子见左右侍从皆是瑟瑟发抖,竟没有一人去将虞虬拉出去,便大步上前,夺过他手中抱着的人头,拽着头上垂落的发丝,将头丢出了殿外。
姬玥大惊,追着那颗飞出去的头而去。
身后传来笑声。血腥气。
日行正空,外头传者高声道:“华框到——”
姬玥抬头去瞧,见华侍郎身后跟着一个貌美少女。
发插金牛千角玉梳,绿眉飞入发中,黄胭脂抹在面上,黑唇发紫,一袭青袍绣着长舌小鬼,交叠在身前的手甲片涂得乌黑,神情也是颇为骄纵样,料想是骑着快马赶来,发有些乱。
人未进殿便大声道:“华府女儿华框,见过王上。”
姬玥呆呆的坐在殿口,头倚在门旁,殿内大鼎下已经添置了炭火,鼎底烧的通红。
男人饿了,见了那身量倒是失望,再见装扮又是眼前一亮,瞧那女子行为举止也有些越距,倒是合他胃口:“女大十八变,可惜你倒是瘦了不少。”
姬玥呆坐在殿门口,见王随手指了几个桌女子丢入鼎中灼烤烹煮,泛着酸腻味的肉被割开分给众人,王随手丢了一块肉道:“虞虬,捡起来吃了,那是好吃的。”
姬玥喜道:“好吃的?”
“对,好吃的。众卿怎么不吃,吃啊,好吃。”
一个白须老臣,忍着那酸味吃下,只觉得一阵胃里翻江倒海,“呕”地一声吐了一地酸水,王不悦的目光看过来,吓得那老臣趴在地上用手捧起呕吐的酸水重新吃下。
王癫笑,将那个宦官的头踢了一脚道:“陆卿,瞧你吃相倒是难看,赏你用鲍辅的脑袋饮酒。”
白须老臣颤颤巍巍的谢恩,便见宫人将那刚死的宦官脑袋抱了过来,用短尖刀抠挖几下,内里的碎骨被弄出,肉、脑浆刚要搅匀倒出时被王制止。
王道:“先饮髓浆,再与你添酒。”
老臣抱着那个宦官的头,怔愣半晌,双目布满了红丝,最终晕死了过去。
这安静的空隙,传来笑声。
“添酒……酒,阿虬也要。给我。”
王突然暴怒道:“将他扔进缸房。”
宫人应下将姬玥从宫殿大门拎了起来,姬玥的手死死扣住门,想将那颗缺了鼻子耳朵的头颅带走。
宫人手脚麻利的将那颗头收了去,姬玥扣住门的手被掰开,他怔怔看着宫人将那颗头扔进了鼎中。
-缸房-
姬玥被扔进内里。
呜呜呀呀的声音不断响起,酸臭骚味充斥在鼻腔。
门被狠狠带上,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一个个窄小的缸中,露着一双双清醒绝望疯狂的眼。
姬玥怀中藏着那块熟了的人肉,找了碎瓦片割了割,沉默着,喂到那几个被割舌断肢的兄弟嘴中。
最角落里,有个被筐盖住的,姬玥将筐掀开,内里的蛆虫翻滚,那人满脸的污秽,皮肉溃烂,蛆虫在他脖颈上钻,见是胞弟,那人嘴张合,没有声音,但看出来似乎是。
“杀了我。”
姬玥手指颤着,捏住那片碎瓦,将缸中那人的喉割断。
咿咿呀呀声不断响起,直到入了夜。
外头有脚步声,说是,“王让我来给虬公子送点好东西。”
看管几个彘,本就松懈,一听这话,守卫更是以为王又想出了什么阴狠招,便点了点头,放那人进去了,不料那人刚走到守卫背后,便使了快刀将守卫杀死。
进了缸房,便见姬玥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描着一团土,嘴中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喝酒,好玩。
那送饭的环视一圈,见王室公子除却虞虬竟全是那副残像,眼含热泪轻声唤道:“虬公子!”
姬玥未理。
“王不王便当亡,若上天怜我淮王朝,定不会是亡于今此百年啊……”
姬玥站起身道:“实权不在我,求我也无用。”
送饭的男人见姬玥如此回答,又惊又喜,小步快行上前,一下子跪了下去,“虬公子,臣女今夜刺杀暴君,成与不成皆是天意,暴君死了,虬公子便是下一任王!”
姬玥问:“你有多少人?”
送饭的男人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先王子嗣一个个被浸泡在缸中生不如死,唯一一个靠着装傻才躲过一劫的却也因长期受到折磨,眼眶脸面有些凹陷,身形瘦弱,额头上破了个狰狞的口子,血迹早已经干了,那双眸子却是亮着的。
“只要虬公子愿意一试,臣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臣来此定是做了准备的。”
姬玥跟着男人出去的时候,眸色晦暗,从他与男子搭话的时候,姬玥就想好了,不过一死而已。
也好过整日装疯卖傻。
寝宫,淫乱奢靡,乐声悠悠,裸影起舞。
姬玥与男人一路小心奔走,恍惚瞧见高墙之上有一物摇晃,近前一瞧,只见上午还与王同舞的华框,怒睁双目被吊死在那。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有意思,让为兄大开眼界啊。”
王从殿中走出,前前后后宫人执长刀,准备听王的吩咐将这二人剁成肉泥。
华侍郎道:“且慢!虞寿对宦官鲍辅何其宠爱,不也是无缘无故将其斩杀,尔等不拥虬公子为王,迟早也落得鲍辅那般下场。”
此话一落,不少宫人犹豫起来,见此,淮王虞寿心底起了怨气,怒道:“本王是君,尔是臣,本王便是你们的天,如日同辉!本王要谁死,谁便要死,谁敢不从?”
华侍郎见生死只在这一瞬,便朝天作拱手礼道:“我淮朝一十九位先帝,从未有过暴政,而虞寿王,自称王起便残害兄弟手足,乱宫闱,随心意杀臣子,夺臣妻,喜怒无常,以杀人取乐不问朝政,若是天日如此,臣相信天下人皆愿永困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