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楚酆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喘息着,那双狐狸眼死死的瞪着季墨尘,满是怒意。
无耻!
季墨尘笑了笑,却扯动了嘴角被楚酆咬的伤口,他凑了过去,开口道:“不是你要喝的吗?”
“滚。”楚酆别过头去,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挣脱开铁链将他给咬死。
“楚酆,你逃吧…”季墨尘见他恢复正常,抱住他低声道。
楚酆听到他说的话愣了愣,季墨尘的计划确实很完善。
但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吗?
先说父母被魔修害得多惨,然后顺理成章的动手动嘴。见他真的动怒后,又开始走感情路线。
明明没说几句话,但却叫人发不出火来。季墨尘,真的太会做人了。
“不必,你走吧。”
见他这副态度,季墨尘松开他,盯着他那双血眸,问道:
“难道你真的想当一个废人吗?!”
“我怎样,与你何干。”楚酆回看过去。
季墨尘苦笑一声,又惹他生气了吗。
他传音过去,“那秦师弟呢,秦师弟现在还被玄夜蒙在鼓里…你失去了修为,怎么救他?”
“沉涧和你说了什么。”听他这么说,楚酆皱了皱眉,当即传音过去。
季墨尘沉默了一瞬,楚酆向来不喜欢玄夜,而他又发现了玄夜对秦钰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想着激一下楚酆,让他别闹脾气想想正事。
但听到楚酆回话,他品出一丝异样来,结合沉涧稳定的态度,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们想做什么?”他传音了过去。
……季墨尘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怕他看出什么,楚酆很快开口道:
“我现在是魔修,和秦师弟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牵扯。现在,只不过趁着沉涧对我还有点感情,让他替我多照应一下秦师弟罢了。”说着楚酆血眸低垂,语气多了丝无奈。
见他变成这样,季墨尘想开口,想说魔修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若秦钰因此对你产生嫌隙,他便配不上你。
因为楚酆,他可以违背当初发过的毒誓,他也可以不在乎楚酆身上的异样,哪怕将来真的会应验会不得好死,哪怕楚酆在骗他,是在利用他,他也认了。
所以,楚酆,求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想帮你。很多话都想说,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太卑微,和一只狗没有什么区别。
“季墨尘,你走吧,我与你向来就不是一路人。”
听到这话,季墨尘看了他良久,硬撑着一字一句的道:
“是你逼我的。”
说完最后看了楚酆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这样也好,楚酆,你最好失去一切,最好爱而不得,最好跌落到尘埃里……
这样才能弥补我被你辜负的真心…
三日后,艳阳高照,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整个玄天宗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玄天宗后山的演武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弟子。
“我才离开宗门几日啊,怎么一回来就听说楚师兄成了魔修?早知这样,我还不如再晚回来几天。”一名女弟子语气懊恼。
“快看呐!真的是楚师兄!”人群中有人突然高声喊道,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上。
“我早就说过,他修为提升得那么快,肯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旁边有个亲传弟子语气笃定。
“没错没错,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旁边有人连忙附和,点头如捣蒜。
“我不信!”一道女声从人群中传出,语气带着倔强,“楚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对,楚师兄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一名男弟子立刻跟着说道。
“可……楚师兄的瞳孔真的变成红色了…是魔修啊…”
有人小声呢喃这话一出,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场中央,高台上紫衣青年被半吊着,粗壮的锁链从高耸的石柱上蜿蜒而下,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此刻,血色和紫衣在阳光下染成绚烂色彩,肌肤也似被镀上一层金粉,并不显得多狼狈。
沉涧站在最前方,身着黑色长袍,向来亲和的面庞此刻却变得面无表情,唯有眼底透着复杂情绪。
看着被半吊着的楚酆,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今依我玄天宗门规,将魔修楚酆正法,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演武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的议论声瞬间如潮水般涌起。
“早该这么做了!这就是魔修的下场!”
“不要啊!楚师兄!”有几位弟子不由得落下泪来。
“可惜了。”有一名年长的弟子看着那道紫衣身影,露出些叹息来。
“沉涧尊上不是一直都很温和吗?怎么对他的弟子下手这么狠!”
“忍着些。”在打最后一根长钉时,沉涧传音过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虽然是用的不是真正的锁魂钉,但五根长钉打进楚酆体内的那一刻,沉涧手都在抖。
他按楚酆的意思,和众峰主提议将最后的正法地点定在魔渊。
众峰主们见玄夜都没有反对,又知道沉涧对楚酆的看重,所以哪怕对沉涧指定的这个地点有怀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魔渊向来凶险,就连正魔两道都不敢轻易靠近 。更何况这个法子是按玄天宗律法走的,就算他侥幸逃脱,众人即便有所怀疑,也无从归咎。
行刑完毕,看着青年吐出一大口血来,沉涧将人从锁链上解了出来,准备将人带往最后的处决地点。
等下了高台后,一直沉默的楚酆突然开口说道:
“师尊,师徒一场,我还有一个心愿,您能满足我吗。”声音低沉,但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沉涧闻言停了下来,沉默片刻后,终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楚酆看向不远处玄夜旁边的秦钰,说道:
“我想和秦师弟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