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学宫岂不是天下独一家享三国之力供奉,为何没有一家独大?”唐岁趴在红木案几上,指尖绕着垂落的发梢打转。
“自儒圣在北齐创立学宫以来,中唐亦是派出使臣远道而来向其取经。
儒圣便索性分了一个学院,再从其他学院调些人组了一个分宫去往中唐。”
孙思昭双手拢进衣袖,又继续说道:“本来身在学宫而未上朝堂不该插手国事的。
但儒圣他老人家见不得天下百姓受战乱之苦。
便割下半幅《山河社稷图》相赠,要的便是三千年太平。”
三千年呐,唐岁张大了小嘴。
“至于西楚,拓跋王室崇尚中唐之风,在国家社稷各方面包括制度都高度中唐化。
在中唐见识后便也派人来学习,不过他们那里愿意过去的人比较少。
学了学宫制度后都是从当地补人才,培养起来慢了一步,不过如今也是底蕴非凡成庞然大物了。”
“那,当时从中唐迁过去的是个什么学院?”唐岁好奇道。
“科学院……”
就在孙思昭给唐岁细细科普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接着就听见,“岁丫头!快来瞅瞅为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只见门外走进一人,正是刘胤才,他神色兴奋,手里攥着一只墨色白毫毛笔。
见到除了唐岁屋中还有一人后,他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旋即轻咳一声端肃了神色。
再一看,嚯,这不是自己大弟子嘛。
“思昭回来了啊,松江清气可在那杜姓名德处参悟了?”刘胤才坐在被孙思昭擦干净的檀木椅子上。
“回师傅,已然是感受过了。”孙思昭起身长揖,身前直裰垂落如瀑。
“方才正与唐师妹论及当年儒圣三分学宫的旧事。”
刘胤才广袖一震,其内藏着那支毛笔。
“既已相熟,便该正名,我来重新介绍一下吧,唐岁,这位是我的记名大弟子孙思昭。”
随后他朝端坐如松的孙思昭抬了抬下颌。
“待他踏上去上京城的路时,便可正式入我门墙。”
而后他又转向孙思昭,缓缓道:“她是你的师妹,我观了是个有儒根的。
却不肯得我真传,只愿做个记名弟子,以后要是互相有什么困难,可守望相助。”
“儒根?我说老刘,你可从来没和我讲过这儒根是什么东西。”
唐岁瞪大了眼睛,望着刘胤才不满道。
“所谓儒根,如同剑修的剑心。
常言道剑心可砺,儒根天成。
身具儒根者做学问可一点就通,踏上修炼这条路便是事半功倍。”
孙思昭缓缓道来,望向唐岁的目光掺杂了几丝羡慕。
“儒根现世如星垂平野,师妹可知多少鸿儒终其一生……”
刘胤才也是越看少女越满意,笑道:“不错,讲实话我也是看中你这儒道天赋。
还有不俗的文学造诣,这才勉为其难收你为徒。”
“不是,老刘你又勉为其难了,不是我……”唐岁皱起眉头。
“嗨呀!思昭,那塾屋里上自习的小崽子们又闹腾了,你快去帮为师看看!”
刘胤才大声打断唐岁说话,冲孙思昭努努嘴吩咐道。
孙思昭只是疑惑,刚还在想这百千年一遇的儒根竟出现在自己小师妹身上未免心里有些难平。
没有听清小师妹刚刚蛐蛐的啥。
如今自己师傅这副滑稽赶人的样子确是从未有过,或许小师妹能解一下师傅的心结吧。
他拱了拱手,随即告退了,唐岁倒是见不着他转身后复杂的表情。
二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刘胤才幽幽发话:“你这师兄,其也是个有野心的,心也正道澄亮,就是太在意他人看法,日后易被他人左右啊。”
少女狐疑地道:“你支走他干嘛,应该不只是为了你的面子吧。”
只见刘胤才丢过来一物,却正是那墨色白毫的毛笔。
他抚着自己的下巴,说道:“看看吧,给你的新礼物,从收你那天就已经在开始差人去取了,此笔作为你入道的基物应是绰绰有余了。”
“什么说法?”
“北齐更北的地方,其称作北境,万里冰封,不适合人类生存。
北境玄狼每甲子蜕尾,取这绺银毫需在月食时剖开千年寒髓,毕竟祂也有子嗣要培养。”
说着刘胤才指尖抚过外层暗褐狼毛,霜雪般的内层毫尖立刻绽出白色光晕。
他继续缓缓道:“这里面便是祂的尾毫,外面一层则是狼王子嗣的。”
随后他摆正毛笔,轻轻抚着光滑的笔身,颇有些肉痛道:“此物其身为虚竹所化,待你能调气时就会明白它的奥妙。”
刘胤才眼神肃穆,望向唐岁,正色道:“兹有胤才弟子唐岁,师从学宫文圣一脉,今幸得先人传承,传以妙笔仙法,其内自带神通,法除门人弟子不可外传,应立下灵誓,当辅虚竹狼毫笔为基,以承儒道,弟子唐岁接法。”
唐岁微微一愣,随即上前稍稍躬身跪下:“弟子唐岁恭请师尊赐法。”
随着狼毫笔交到唐岁手中,刘胤才往唐岁眉心处一点,少女闭眼细细感受着脑海中传入的功法。
此法名为《上元一气法》,乃是上上等的朝元采气法,由儒家文圣所作,其中精妙,道不尽说不完。
随着一气法的传入还有一道灵誓,违者修为蒙尘,寿命锐减。
“以此为基,入道吧,儒道九境只需以奇物为基即可。”刘胤才看着唐岁,缓缓说道。
少女就地盘坐,捧着那支笔,沉下心神来,按法上所言,需以自身气脉勾动奇物本身灵气将其引入丹田,看了一遍气脉行径图,少女微微皱眉,奇怪,自己体内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按这法来修的话,明明应从心脾处起始,绕四肢五脏和头颅一圈然后再终末于心脾。
少女的神情引得刘胤才嘴角微微扬起,他不紧不慢地指点道:“是不是感觉自己气脉和法子上的有异啊。
每个人的脉络是不同的,有少有多,有全有缺,有大有小。
这些都是正常的,法上所画是文圣的气脉,这功法也是为他自己量身而作。
我等修行还看与其契合度,不过其下限太高,气脉再差也比修那些大路货快几倍。”
“脉络的多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会决定一个人的上限。
不过无需担心,你怎么也是个有儒根的,脉络应是完整的,只需按着上面运行即可。
气起膻中,过云门至少商……”
刘胤才还在碎碎念,可唐岁心里有些抓狂。
该死,什么都没有!根本什么都没感觉到,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管了,硬着头皮上吧。